乐绫拉着她一同往外走,外面的光亮晃了她的眼。
屋檐、枝头、红墙都染上一层纯洁无瑕的白,天空飘着雪花,树枝上挂满了蓬松的雪球,一阵风吹过,细碎的雪花簌簌落下,落在地上也没有消融,像厚厚的绒毯铺在地上,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这就是雪么?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向殿内跑去,身上挂满了雪,平整无暇的地上留下他慌乱的脚印:“殿下,在池子里...发现春夏的尸体,人已经没了。”
春夏静静躺在地上,一层白布盖在她身上。
夏霁站在沈淮序身后,看着这些人将她抬走,那片空地又落了雪,慢慢的,连她最后的痕迹也盖住了,只余一片洁白。
*
赵巡刚下早朝,沈淮序去找皇上,正巧碰见三皇子赵染。
承乾宫宫女身死之事很快便传开了,沈淮序千防万防,仍有只言片语在宫中发酵,有些人看着顺喜脸上带伤,不觉地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赵染只听闻死了个宫女,见沈淮序怒气冲冲向大殿走,怕他冲动出手拦他:“不过是个宫女罢了,莫要冲动。”
沈淮序一把推开他的手,直接跨进太和殿。
太和殿内,赵巡坐在龙椅上,顺喜跪在下方,低头不语。
见沈淮序进殿,赵巡命人摒退左右,只余他们三人,赵巡心中已有不悦,他看向顺喜:“说说吧,怎么回事?”
顺喜磕头回禀:“奴才愿望啊,是那小宫女多次引诱奴才,昨夜下雪定是因为路滑,她不小心掉到水池溺死,奴才冤枉啊。”
沈淮序一脚踩在他头顶,压住顺喜将要抬起的头。
“放肆!”赵巡拍案而起,“此事还未调查清楚,沈淮序你莫要殿前放肆!”
沈淮序:“昨夜之事是微臣亲眼所见,他下药逼迫,那宫女羞愤自戕,难道已故之人不会说话便任由你污蔑。”
顺喜双手掰着他的脚,嘴里不住求救:“皇...上,皇上。”
赵巡命人将沈淮序拉开:“只是一区区宫女罢了,朕已经打了他二十大板,他应当长教训了,何况他是朕的人,他的生死由不得你。”
死生不由他?
沈淮序冷笑着把脚从顺喜脸上挪开,赵巡既然有意袒护顺喜,他在此也寻不到什么道理。
顺喜捂着自己的头,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佯做可怜样子,嗓音尖尖:“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殿下,他这是想置老奴于死地。”
赵巡冷眼看着眼前的沈淮序,并未多言。
沈淮序行了一礼:“既然皇上有意袒护,不顾国法规矩,那微臣先行告退。”
赵巡抄起手边的茶杯向他砸去:“都给朕滚出去。”
顺喜跟在沈淮序后面走出太和殿,赵染仍在殿外等着他。
沈淮序不禁计上心来。
顺喜自知在这个关口,不应惹怒沈淮序,他扶着身子,慢慢往自己的住所走。
沈淮序站在他身后问道:“你原是同春夏这名宫女,合谋算计云儿,本王说的可对?”
沈淮序昨夜拷问了他抓来的几名太监,从他们口中得知,顺喜当时所要带走人的位置正好是云儿的床榻,不过后来阴差阳错,反将春夏带走。
“殿下莫不是气糊涂了?什么云儿,春夏,老奴不知您在说什么?殿下,圣上对老奴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您还想如何呢?如此还不满意?”
他们说话间,周围几个小太监慢慢向他们走近,趁顺喜不备,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堵了他的嘴将他绑了。
这几人正是昨夜带走春夏的几人,他既然能想出如此龌龊法子,那同样加之于他身并不为过。
几个太监架着顺喜跟在沈淮序和赵染身后出了宫。
行至宫门时,沈淮序对赵染说:“你先带他出宫,我稍后就到。”
“皇兄,这不太好吧,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赵染心中犹豫。
沈回去跳下马车:“若是你怕牵连于你,把人送到之后,放在一旁,我自会去安排。”
沈淮序先一步回了承乾宫,从乐绫那儿得知,夏霁了还没有回来,他匆匆跑去打捞出春夏的水池旁。
夏霁身上已积了一层薄雪,还站在原地。
沈淮序犹豫着上前,该不该把春夏同顺喜合谋的真相告诉她。
夏霁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她手中,转瞬又不见,她喃喃自语:“昨夜春夏还同我在此喝酒,雪,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好看。”
沈淮序站在她身后,想要安抚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只拍了拍她的肩头,将她肩上的积雪拍掉:“此处雪大,你先回承乾宫,明日...本王送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