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如果你发现我有事欺瞒于你,你会如何?”
“瞒就瞒了,你我又不是从小朝夕相处,你不了解我的事,我不知晓你的全部,你有事隐瞒我很正常。”
夏霁:“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重要到若你知道,你也许会愤怒,甚至厌恶我。”
沈淮序看着她的眼睛:“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会如何,瞒就瞒了,骗了就骗了,还能如何,既然我能被你骗,那说明我愿意相信你所言。”
夏霁向他坦诚:“我是大夏人。”
沈淮序嘴角一扯:“说得如此认真,我还以为你是山间的精怪呢!既然都是人,无论是北齐大夏,亦或是且末西宛,都是一样的人。”
赵巡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夏霁为他斟满酒盅,回他的身侧。
赵巡摇摇晃晃站起,年贵妃伸出手扶稳他,引他来沈淮序的面前。
赵巡粗重的手掌拍在沈淮序肩头,将他拉近,轻声说道:“此去大夏一定要多加注意。无论发生何事,平安归来,是我对不住你的父亲。”
年贵妃搀扶他先一步走了。
待他走后,赵染命人抬了两个桌子放在中间空地上,拼成一个,他们兄弟三人席地而坐,畅饮起来。
沈淮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赵荣烁:“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还望劳你费心,替我走动一下。”
赵荣烁看着纸上所写,把它郑重地收在怀里:“放心,此事交给我。”
赵染凑过去,想看到底是何事如此神秘,赵荣烁收起:“待淮序出宫之日,你便知晓了。”
他们三日彻夜长谈,喝得不醉不休,最终由他们各自带来的太监架着他们回了各自的宫殿。
赵荣烁为人自律,这是他第一次喝醉,但他仍然没耽误第二天的早朝和早课。下了早课之后,他向赵巡禀明昨夜沈淮序交代的事,又带了赵巡身边的总管太监,去内务府登记。
赵荣烁从各宫各院寻了五名宫女,送至沈淮序的承乾宫。
又从沈淮序宫内点了三名宫女,可不随他出质,将她们送回之前所服侍的宫殿。
这三名宫女虽然知道沈淮序待她们好,但并不想离宫,她们只想在宫内安稳度日,伺候一生。
得了赵荣烁的命令,收拾好东西站在殿外候着,乐绫也在其中。
乐绫拉着夏霁的手:“云儿,殿下是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们三人送回去了,那你又该如何?”
夏霁:“殿下自有他的意图,你不是一直想回到浮华宫,而且你也舍不得平安。眼下好啦,你不用随殿下出质,可以永远留在宫中了。”
乐绫拉着夏霁的手万分不舍:“那我在宫中等你们回来,你们一定要平安从大夏归来,我会每天都为你们祈祷。”
夏霁点点头,并不想打破她的期待:“快随他们去吧。”
宫外,宣武与阿静也筹备得差不多。
宣武与她并不住在一个客栈,但相隔不远,他之前见过大山,心中有疑,便派了两名侍卫暗中调查。经过几日跟踪,他对阿静说:“跟在你身后的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应该是且末人。”
阿静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她感激当日大山与阿婆救了他。
但是,在他们分别之后,他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意图太明显,她又岂会不知:“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耽误大事。”
第二日在匆匆忙忙中结束。
第三日清晨,下早朝之后,皇上携文武百官送沈淮序出宫。
除了沈淮序所点的宫女之外,还有四名太监、20名侍卫护送,直至他入大夏境内,在大夏边界由大夏使臣接应他们。
沈淮序拜别赵巡,又与赵荣烁和赵染告别后,上了马车。
沈淮序一行共五辆马车,他和夏霁坐在最前的一辆,其余的宫女和太监侍卫们坐在随后的马车上,另有一辆马车装了他们路上所需。
宫门缓缓关闭。夏霁回头看她生活了数月之久的北齐。
她在此经历了生死离别,也经历了人世美好,心中生出一丝不舍。
马车之内,她和沈淮序相顾无言。
出宫后行驶了一段路程,沈淮序拉开车帘向外看,已离宫门很远,到了望京最繁华的地段:“停车。”
车夫们停下车,他走到第二辆马车前,让太监给这些宫女们每人发了一些盘缠和银两。提前给了离宫时的俸银:“你们走吧,出宫后便自由了。”
宫女们手里拿着银子,面面相觑,还并未意识到沈淮序竟如此轻而易举放她们出宫。
前几日他派太监在所有宫人中,一一问过将还愿留在宫中的侍女们留下,送回原先服侍的宫殿,将这些本身因各种原因被迫入宫或早想出宫的人趁此机会带出。
沈淮序提步走回,身后的宫女们纷纷跪下:“多谢殿下,奴婢感激不尽。”
天空中一粒细小的冰晶落在他的睫毛上,沈淮序用手擦擦,无数冰晶自天空纷纷落下,继而变成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沈淮序踏上马车,夏霁仍没走,沈淮序掀起轿帘,用手接过几片雪花:“看,又下雪了!下雪路上滑,记得提醒车夫慢一些。”
他强忍着分别时的遗憾和不舍,话却越说越软,最后只有一点气音哽在喉间:“如今再看见血,不会害怕了吧?如果你下次再见到雪时,第一个想起的可一定要是我。”
沈淮序不敢看她,怕只一眼,心中又会生出万分不舍。
他等了许久都未听到夏霁的回应,他试探着抬眼去看,自己却撞进她清澈的眼眸。
温润的唇瓣覆上他的唇,小心翼翼地轻轻蹭着,沈淮序一手托住她的头回应着她稚嫩的吻。
呼吸声与心跳声彼此交织,两人身上的气息缱绻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