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在灵前守了一夜,赵巡遗旨中将皇位传于赵荣烁,封赵染为安王,他自有了这两位皇子便对他们寄予不同期望。
如此安排人心所归,赵荣烁和赵染兄弟情深,赵染自是不在乎权利。
赵荣烁还未正式登基,暂理国事。
翌日太监们拿着朝服为他更衣上朝。沈淮序和赵染也在太监搀扶下起身,原地缓了许久腿才渐渐有了知觉。
北齐和西宛一战后,北齐大胜,从大夏借的兵业已班师回朝,战事休整调养本需要些时日,但西苑短时间内竟又重整旗鼓,边境告急,前线急报不断,赵荣烁头疼得很。
沈淮序和赵染回了承乾宫,一向活泛的赵染话少了许多。
沈淮序问道:“陛下身体一向康健,因何如此突然?”
赵巡平日并无急症,依沈淮序的了解,还颇注重饮食,除了偶尔的宫宴平日甚至甚少饮酒。
赵染:“太医亦并未诊断出究竟,但孙太医说过可能是毒。”
毒?宫内饮食皆有规制,赵巡所用膳食更是要经三次试毒,还需太监试过才敢呈给他,何人能下毒,而且能成功呢?
赵染继续道:“但御膳房所有人都查验过,甚至这几日还未倒掉的余肴也被皇兄重新验过,均未发现毒物,那名给陛下试吃的太监身体也并未有损。”
何人能悄无声息越过重重禁制接近赵巡,给他下毒呢?
赵荣烁下朝后赶到承乾宫,沈淮序将路上所遇刺客和且末所做之事说与他们二人,那群刺客应是且末所派。
赵染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可能,那且末帝姬之前不还有意同你联姻,怎会下此杀手。”
沈淮序:“若我此次没顺利逃走,反而死在路上,更有传言我在大夏半年受其迫害和凌辱,你们会不会当真?”
北齐这方并不知道夏霁是大夏公主,若沈淮序惨死途中,又无一人幸免,以赵荣烁和赵染同他的交情难免不会多想,再加上皇帝赵巡刚刚驾崩,他们心中定悲愤难鸣,那与大夏的关系便愈发恶化。
沈淮序将吴鸿飞已故的消息告诉他们,赵染不由得直冒冷汗。
赵荣烁抿紧了唇,狠狠说道:“且末还有一事,你们未知,且末一向擅长用毒。”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将各自所知互相通晓,从西宛带兵重来,到沈淮序在大夏所经历的种种,无一不指向行踪不定的且末人。
虽然不确定支援西宛背后是哪国,但西宛此番定有其他势力在背后相助,赵荣烁已抽调周边城中的军队赶往增援。
若只是且末与西宛两国,不足为惧,但怕就怕他们早已结盟,大夏面对的不仅是两个小国,而是整个西北部族。
赵荣烁望着宫墙外,烈日映在他脸上泛着一层金光,许久不见,他仿佛更沉稳了。
根据礼部和钦天监定的日子,几天后,赵巡下葬,赵荣烁登基。
幼时赵荣烁总坐在书房中,面前堆满了各种书,夫子在一旁向他说着各国局势,他瘦小的身子被书围住,若不上前细看,都不知此处坐着个小团子,如今桌上的书变成了一沓沓奏章,高坐其上的九五之尊透着威严。
赵荣烁翻看一封封奏章,服侍先帝赵巡的太监走入:“启禀陛下,先帝生前曾留下一封信,待端王从大夏出质归来后,命您交给他。”
赵荣烁接过,信笺以火漆印密封,他暂且搁置到一旁。
手还未落下便看到迎面而来的沈淮序和赵染。
自赵巡驾崩,赵荣烁一日未曾休息,晚上甚至都睡在御书房内,他们上前把他架起,沈淮序道:“我回来这么久,你也没为我接风洗尘,走走走,休息半日,这奏章又不会跑,回来再批。”
赵荣烁正好将信笺递给沈淮序:“这是父皇生前所托,留给你的。”
沈淮序郑重接过,当年密诏只有赵巡知道其中内情,但他赶回时赵巡已故。
他本以为会成为一个秘密,不曾想赵巡竟留了信,那这信中是否与他父兄有关呢?
赵染本来只架着赵荣烁,现在又一手拉过沈淮序:“你们俩走不走,这信你也等等再看,今下午最要紧的事是休息,顺便给淮序接风。”
沈淮序将信放入怀中,三人策马出了宫。
赵荣烁的安危事关一国,哪怕是私服出行,他身边亦带了四名贴身侍卫和十名暗卫,他颇不习惯,总有一种被人监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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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浔阳的夏霁知道北齐皇帝驾崩之事,不由得担心,但她已然同沈淮序定好在此,不会再多惹事端。
她记起沈淮序提到过的阳谷关,问客栈老板要了浔阳城舆图,老板热情指着图:“这阳谷关不远,出城十里就到了。”
夏霁抬眼看着阿静,阿静抱剑在身前,淡淡道:“不行,小姐,老爷有交代,你若出了浔阳城,阿静只怕会受罚。”
夏霁努努嘴,罢了,她想去阳谷关看看的心思还是趁早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