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顿我吃的很满足,但是阿鹤,以后可以不用特地为我准备这些的。”
让主角受给他当厨子,瞿小绮心说我何德何能啊。
“特地?”谢沅鹤问。他神态困惑,似没懂这突如其来的客气,“这不过只是一种常态,哪来的特地?”
……哦,对,你不止一次给我当免费厨子。
这么一说,瞿小绮突然就有点焦灼不安。
他从主角受那获得的好处和帮助太多了,偏偏对方什么都不想要,每次提出给钱都不肯收,甚至还会因为过强的自尊心而不高兴。
不求报答,任他予取予求。就算瞿小绮想要弥补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
手指无意识地扣紧床单。
谢沅鹤将他小动作看在眼里,“你不用在乎太多,是我自己想为你做。你不喜欢,当着我的面扔掉也没关系。”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真的不在意。
瞿小绮:……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反话。
他忙解释说自己很喜欢。
“真的喜欢?”话音停了停,谢沅鹤望向瞿小绮。
他定定看着他,嗓音依旧平和温柔,“不喜欢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不用哄我,我没那样玻璃心。”
“……实话就是我真的很稀饭…稀欢,喜翻,喜……”
舌头打结,瞿小绮一直在跟“稀饭”较劲。谢沅鹤安静地注视着他,并不出声阻止。
终于他能说清楚了,一声声“喜欢”荡在谢沅鹤耳畔。
只不过由于缺少宾语,让整句话的意思变得有歧义。
瞿小绮性格天真,没有意识到。
谢沅鹤俯身贴近,将额头抵在他额上。那双倒映他面庞的眼眸变得清亮,像是泊了一片碎亮的冰琉璃……
纯白的雪花细细小小,衬着夜色飘落。
吃饱就容易犯困。谢沅鹤一边听着瞿小绮的哈欠声,一边帮他收拾用过的食盒。
因为实在太熟悉,彼此间没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瞿小绮原本静静发着呆,百无聊赖,猝然一个挺胸坐起,嚷嚷着“要来了要来了!”
谢沅鹤还以为怎么了,猛地紧张扭头,就见病床上的人小打喷嚏,大打喷嚏,震惊.jpg
“……”他表情很呆,谢沅鹤微愣过后无奈笑了,抽出张纸巾塞到瞿小绮手里,用被子一层层包裹他的身躯,动作像是裹住脆弱的珠宝那般轻柔。
紧接着,他去将窗户关紧。
瞿氏大楼坐落于景城最繁荣地带,巍然屹立,在夜里灯火辉煌。
视线短暂地滞留,谢沅鹤拉上帘子,离开了窗边。
“听睡前故事么,绮崽。”
刺眼的白炽灯被关闭,床旁桌案上的小台灯亮起。柔光朦胧四壁,给冷冰冰的病房增添出一丝暖意。
瞿小绮看着他,第一想法是拒绝。自己又不是婴儿,需要听故事才能睡着。又或许是灯光的原因,对方那稍显冷冽的五官如月下的昙花清润。
……这么好的阿鹤趁现在,要珍惜,以后可能想听都听不到了。
于是瞿小绮点了头,一个“好”字说的慢吞吞的,还吸了吸鼻子。
谢沅鹤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指骨修长,掌心向上。瞿小绮把擤鼻涕的纸团放上去,乖乖躺下。
扔进纸篓,谢沅鹤将手简单擦拭过,抽出架子上一本厚书,坐到瞿小绮床旁。
床一侧轻微下陷,传来“哗哗”,书页翻动的声响。
瞿小绮安静躺在被窝里,欣赏主角受的绝美侧颜。
谢沅鹤是那种夹带攻击性的清艳长相。眼尾狭长深浓。
睫毛走势向下垂,不翘,但很长很密,鸦羽般的深黑色;鼻梁高挺最好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英气隽秀;薄唇精致,很少笑,所以他在大多数情况下看上去很难接近……
瞿小绮心头撞了撞,忽然就有点脸红。
阿鹤小时候就长得很不错,如今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酿,能拥有他的主角攻也太幸福了吧!
似乎发现他在偷看了,谢沅鹤唇角动了动,无声地做着口型:怎么了?
瞿小绮摇摇头,同样用口型回:没神马!阿鹤!你好温柔,好帅!
谢沅鹤眼神凝在他嘴唇上,久到瞿小绮差点以为他没看懂,但对方显然是看懂了,曲起指骨在他鼻尖刮了下:
谢谢。
才说过他很少笑,这一笑不禁让瞿小绮迷了心神,头晕目眩,在心底对主角攻重拳出击——哦天,老婆这么好看,你小子最好别丑的太别致,不然配不上我的阿鹤!
……
说故事的声音慵懒而温柔,仿佛一首摇篮曲。
困意很快袭来,卷翘的长睫毛蝴蝶羽翼般隐隐颤动。
耳畔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悄悄合上书,果然看见瞿小绮合上了眼。
男孩子睡颜恬静,在光线下肤色添了些许红润和光泽。
“绮崽。”
无人回应。
谢沅鹤放下交叠的长腿,将手搓热后倾身过去。
瞿小绮其实还有一点意识,可他没有动。一来困得睁不开眼,二来贴近鼻尖的气息很熟悉,闻了很多年。
后颈被温热的手掌托起,头顺势靠上那人胸膛,感觉到脸被捉弄地戳了戳,瞿小绮含糊地咕哝两下。
眼见着没有要醒来的征兆,又兴许是半梦半醒,出于对自己的信赖才这样乖顺,谢沅鹤眼睛好像在夜里幽幽发着光,露出一点隐晦的笑意来。
他一把掐住那尖尖小小的下巴,劲儿用得很巧妙,瞿小绮一点没有被弄痛,只是两片粉粉的唇瓣被迫分开。
柔软的事物带着温度覆盖上来,苦涩温热的药汁滑入口腔。
才被一本正经答应过不喝药也可以的瞿小绮,被偷家了。
迷迷糊糊仰着头,纤细的喉咙不断吞咽,少部分褐色的药汁沿着唇角往外溢出。
因为觉得难受,瞿小绮呜呜麻麻地在半空乱抓一气,却半点都无法挣脱开,揽住他肩膀的手钢筋水泥般无法撼动。
直到最后碗里一滴药汁不剩,锢着他的力道才渐渐松了开,然后便是用拇指用力捻过他的下唇,像是在擦拭自己留下来的痕迹。
瞿小绮难受得直往他怀里拱,不想被这么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对待,带着哭腔颤巍巍地叫了声阿鹤:“好,好苦,我不要,不要了……你为什么不轻一点?”
对方呼吸急促,低笑了声,指腹刮了刮他鼻尖:“也没有了。睡吧。”
顿了顿,声音轻柔补充一句:“我下回一定记得轻一点。”
雪还在下。
等瞿小绮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一周后。
晨雾褪尽,薄雪消融。和煦阳光在白色被单上切割出一棱棱光影。
“呔!”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病房里维持已久的岁月静好,都被他发出的小兽般叫唤震碎了,“阿鹤你昨晚是不是偷亲我!”
正前方,黎笙全神贯注翻病历,猝不及防被这声“呔”喊的虎躯一震。惊恐抬头,就见病床上的漂亮小孩闭着眼睛在隔空打牛。
黎笙好难忍住笑:“哟,小少爷醒了。”
“不错,刚才那句没结巴,还挺有精神。”他起身过来,嘴角抽搐的弧度在阳光下很明显,“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