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打断了两人胡来的交谈,事实证实着,物吉贞宗只要跟鹤丸国永搭上同一阵线时,隐藏的默契就会胜过身为真正亲兄弟的他们。
「鹤先生!你也别再刻意引起我注意了……我会理你,我理你就是了,好吗? 」
前提是别再说这些让人下不了台面的丢脸话语就好。
虽然太鼓钟看出”之前的整件事”说起来是鹤丸国永理亏,但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
「小贞也真是的,我才没有这麽坏心眼呢! 」完全掌握住太鼓钟的鹤丸,将手腕勾过对方的肩头,搭在其肩上,温柔和陆勾肩的同时,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说着:「只是刚好和物吉这麽投合,就说多了些。」
有种被玩弄在手掌心般这点,激起了太鼓锺的脾气,「这麽合得来就结拜兄弟啊! 」不经意刻薄的说出这种像是把物吉贞宗推给别人的话,「反正鹤先生也没有兄弟手足的经历,这样正好……。」
这些话听在鹤丸国永耳中感触特别深,他垂下眼帘说着:「话是这麽说没错……。」
他的确没有同刀派兄弟,五条国永流传下来的刀剑本来就没有几把,真正附上灵体付丧神的绝世作品,目前也只听过鹤丸国永这一把。
「国永的终生作品里,就唯有在我身上诞生奇蹟般的灵体降临,但要是因为如此就只透过交杯酒来成为兄弟,那可对锻造出我们的五条国永和相州贞宗说不过去啊!」
有着旁人无法轻易取而代之的刀派关係,鹤丸国永介此想告诉他们: 「所以你们更该好好珍惜彼此,贞也是,别再说要把物吉託付给我的这种话了,即使是无心之说,要是听者有意该如何是好? 」
「……。」太鼓锺顿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鹤丸的话实在很有道理。
这样的模样着实有机可趁,鹤丸特意低声朝太鼓锺耳边轻声细语着:「小贞要是再这样当个”惜字如金”的寡言人,就莫怪我来个”二次突袭”。」
这个玩笑话也代表着作为当事者的鹤丸国永,已经想起自己对太鼓锺做过的事。
还能从容不迫的说出要二次突袭这种事,还真的是逼太鼓钟非得回嘴才行。
太鼓钟胀红着脸,用力甩开原先撑在其肩的手臂,同时大声明示着:「鹤先生敢再试试看,我绝对跟你吃不完兜着走! 」
「很好!小贞终于肯好好正视我了! 」比起太鼓锺说了什麽,鹤丸更在意这孩子是否理会他。
「……我说的你真的有听进去吗? 」突然烟消云散的怒火也让太鼓锺生不起气来。
太鼓钟贞宗并非第一次认识鹤丸国永,早就该知道不管面对什麽样的处境弱势,鹤丸都不可能示弱,绝对能迎刃有馀的不让自己陷入麻烦的事端之中。
药研藤四郎也看见伊达组一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在此启口想拉回话题,「我觉得我之所以来到本丸,就是为了辅佐大将,作为前锋出阵是我们必回报的恩惠。」
鹤丸好不容易拉回归正题,没让自己起头的话淹没于四处声浪中。「恩惠是吗? 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错。」同时对着药研直点着头。
鑽出头来的信浓,正兴致淋漓地睁起赤红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鹤丸寻根究底:「所以答案到底是什麽?」
『来到本丸的意义以及是为了什麽而存在于此? 』这个话题也该有个结果。
「对啊!鹤丸卖关子过头了!是想要整个本丸的人都回答一轮才打算说?」乱藤四郎拍着鹤丸结实大腿表示抗议,突然冒出这样的情绪耍脾气说着,也是因为有些吃味于被鹤丸晾在一旁一小段时间。
被追问答案,还真让鹤丸一时说不上来,他之所以会这麽问,是为了将那一言难尽的道理遍布整个本丸之中。只是想让所有人了解,现在的主人为他们付出的,可比他们能给主人的多上许多。
他一边安抚着在腿上乱动的乱藤四郎、一边简言说着:「不要抱着这是义务性的必行之事,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浅白的话中深意却是十足。
能否读出话中意味的道理,或许对某些还不成熟的刀剑来说还需要一点时间。
来到本丸的意义,已经不只是受命而来的被迫而行,他们所被赋予更多的是……身为人类的时间。
再仅有的时间中能做些什麽?要如何利用这得来不易的身躯?想怎麽善用这不知从何结束的此刻,都是现在身处在本丸之中的刀剑必须去思考的。
这样的生活总有终结的时候,他们又能伴随现在的主人到何时?
『身为刀的你,作为我的力量化身为人形于此。』曾经的审神者不苟言笑的表态着,就像将话说在前头,刻意划清了界线一般。
即使以言笑自若来待人是平时的审神者,但真的只是作为力量来看待他们?
鹤丸国永却觉得不尽全然,「我也从主人身上看见了不全然的他,该说他一体两面吗?或许他是个不善表达真性情的主人吧!」
「这点我认同,大将并不是只视我们为能替代的力量而已。」药研双手交叉引述着每把刀都是独一无二,会来到本丸也都具有意义。
听着药研的话也让默契十足的第二部队员接续说了下去:「虽然不清楚主人在初次如此重言也要把话明说出来的理由是什麽,但……。」
和泉守兼定作为队长先是率先说着,却总是出其不意的遭到旁人插嘴:「但这并非主人真实的想法。」陆奥守吉行抢走了队长大人原先要说的话,这样的插话也让这水火不容的两把刀,再次为了小事而一言不合的斗嘴着,两人如同退场般自行到远处外头继续争论着。
视线拉回还在场面的第二部队其他队员,焦点转到蜻蛉切身上,他也是所有人之中最深切感受到审神者的用心良苦。说起曾在昏迷时传来的温暖,也让蜻蜓切徐徐绽放起嘴角一笑,「主人曾为了挽回濒临断刀的我,在我的刀芯之中隐约注入的情感,才符合主人真实的心意。」
「那才是我们真正的主人,为了所有刀剑着想的主人。」作为压轴的是部队中最为青涩的崛川国广,所说的这句概括了全文。
完全代替鹤丸国永说完他想说的话,希望透过这段谈话能让这份心意传遍本丸中。
在接近就寝的时间中,要不是因为听见从别院传来断断续续不间断的欢笑声,审神者也不会意识到这群刀剑男子们又聚在一块谈天说笑着,有些好奇着这群孩子在入夜的此刻,还如此活蹦乱跳的原因,究竟是在谈论什麽聊得这麽起劲?
审神者尽可能走近交谊听,还未到达门口就能透过稀疏入耳的几句关键字,留意到这些内容与自己脱离不了关係。这让他停下脚步而踌躇不前,很快地改变心意转身离去,正巧在这时从门口跑出来的狐之助,貌似因为留意到主人的来访而赶紧跑向身旁。
「主人!主人!那个气氛正适合您去露脸一下的说……。」跟随在脚边的狐之助,不时还回望着那充满欢笑声的方向,有些茫然询问着,「您为什麽不进去看看他们……。」
还没来得及听完狐之助的话,紧握起双拳的审神者单手扶着牆边,疲倦感朝着他席捲而来,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不稳,失去重心地就这样蹲坐在冰寒的地上,缓缓吐着气。
所压抑的心正犹如灰沉沉的天空一般,阴霾的内心深处释放出轻声啜泣的声响。
「主人!? 」狐之助亲眼看到这样反常的审神者,有些惊慌失措而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只能拼命唤着主人,盼能得到点回应。
那一刻,在泪水一滴一滴落下于地的同时,有什麽彻底改变了……。
那动盪不安的情绪迎面扑袭而来,一瞬间失去了本该有的坚强假面,心底深处忍受不住那油然而生的感应,正化做实体的眼泪,不断往下滑。
从颤抖的唇瓣中,拼命寻找着适当的话语来陈述: 「三日月宗近……重伤,第一部队正遭受强大阻力。」
那是身为主人的他,所能接收到的即时预感,更将那场梦境化作了现实。
受了伤的三日月宗近……以及伤其身的那把大太刀,此刻像是历历在目般呈现在脑海之中。
『您有何话想说?对于我的所作所为……不该只是这般痛而不言的表情? 』
曾经的审神者脸上显现出惊愕,一阵不语无声也说明着内心极度的百感交集。
莫可奈何的神情依旧挂上平时温柔待人的浅笑,富含之中的是万般无奈,想包容眼前犯错的孩子:『我又该对这样的你说什麽? 』
既然都做了……
那又该在这时对已发生的事说什麽才好?
『您总该有所惩处,我可是做出了您最忌讳的改变。』
『我并非不理解你这麽做的理由!也明白你迫切想得到、却得不到未来的悲痛,明知如此,我还能指责你什麽!?』
『为了别让未来的我……做出更多伤透您的事,您就刀解我吧!现在……。』
这轻描淡写说着的话语是审神者未料到的发展,也是曾让他犹豫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