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瑜莫名有种收压岁钱的感觉。这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她也早过了能收到压岁钱的年纪了。
白胖管事一直盯着冯妙瑜,见她没推辞收下赔礼,他松了口气,又搓手笑道:“这还只是一部分的礼呢……公主,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说这话时,他刻意看了眼谢随。
昨日的事情谢随都知道,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啊。冯妙瑜就说,“有什么你说就是。”
白胖管事面上流露出几分为难,迟疑一下才继续。
“王爷还特地给您备了一份大礼。”他说着,扭头对身后那两人道:“没个眼力见的,还不快点上去给公主请安?”
那两人一前一后摘了斗笠,都是十几岁出头的男孩,前一个生的剑眉星目,后一个则是个腼腆清秀的,一直半低着头,两人上前款款行了礼,短短一句“见过公主”,竟然能弯弯绕绕转了十八个弯。
吓得冯妙瑜抖了一下。
“这是,这是面……”白胖管事又看一眼谢随,把面首的那个首字吞进肚子里,他眼睛咕噜噜转了半圈,灵机一动。
“是这样,最近京中也不是很太平,年初公主不是还受了伤?我们王爷十分担心公主,就从府里挑了这两个过来送给公主做护卫,还望公主笑纳。”
那两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闻言挨个儿抬头报上自己名字,不只是声音千回百转,就连眼神都黏糊糊拉着丝儿的勾人。无家可归的小狗似的眼巴巴瞅着人。
冯妙瑜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椅子和地面突然擦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
谢随面无表情起身,他冷冷斜睨那两人一眼。
分明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做这个呢。
护卫?
献亲王府这管事当真是说谎都不知道提前打个草稿的。就这两小男宠那细胳膊细腿,若真遇上了事能保护得了谁?又拿什么保护——靠那妖里妖气的眼神和声音勾走对方的魂么?
谢随抿着唇,他心里知道冯妙瑜并没和那些面首做到那一步。但没有做到那一步,做到那一步了?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狠狠挤压着他的胃肠。
那些人会不会簇拥着她讨好她,她会不会躺在别的男子怀里笑着和他们说话……那种场景,光是想一下都让他觉得无比反胃。
这绝不是出于爱或是嫉妒,只是出于尊严,人之常情而已。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的伴侣转头就和其他人亲近都会生气的。这很正常。谢随在心里对自己说。
“突然想起来还约了人,我就不奉陪了。先告辞。”谢随抚了下衣角,面上云淡风轻笑着。
他虽然笑着,可冯妙瑜就觉得他其实是在生气。
“谢……”她想留住他,可谢随早已经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公主?”
她一起身,底下两个便黏黏地贴上来。冯妙瑜拿扇子推开那两人的手,态度很明确了,她淡淡道:“你转告皇叔,他的赔礼我收下了,但这个两人就算了。皇叔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府里不缺护卫。”
“可王爷特地吩咐了,”白胖管事顿了一下,又问:“您难道是介意驸马的态度?这驸马也忒小心眼了,奴才可以帮您去说……”
冯妙瑜打断他的话。
“人你带回去。你若不带他们回去,那我即刻派人把他们送回皇叔府上。你就说我怎么样都不愿意收,皇叔知道我的性子,不会说你什么的,”冯妙瑜往门口望了一眼,这会连谢随的影子都瞧不见了,她招来门口的侍女,“送客吧。”
冯妙瑜匆匆冲出了花厅,仍没看见谢随的影子,倒是见阿玉领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正往这边走。
“可有见驸马?”冯妙瑜问。
“驸马?奴婢方才见驸马往马厩方向去了,这会估计已经骑马出府了。”阿玉答。
冯妙瑜跺了跺脚,又叹气,他骑马出去可就很难追得上了。
阿玉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指了指旁边那红衣姑娘,“公主,您要找的榴红,人我给您带过来了。”
说着,阿玉又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公主,昨日买回来要送给五公主的东西怎么和您列的单子不一样,多订了一袋子青槐嫩叶。”
冯妙瑜回了神,“那个不是给五皇妹的,你拿到厨房去。”
婚前合八字的时候她特地留意了谢随的生辰,就在这个月月底,廿七。祥云酒楼已有很多年不做那道槐叶冷淘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至于今天的事情。他晚上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把事情摊开解释清楚就好了。冯妙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