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看看后面。”榴红苦笑两声,挑帘指了指她们身后。
她们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汹涌望不见边际的人流堵死了。
好在白龙寺后还有一道只出不进的小门。两人只好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步行入寺。只是寺庙里面竟比外头还要热上几分,香烟缭绕,举目望去四处是人。哪怕是块巴掌大的阴凉地都早早被人占据了,但毕竟是来了。冯妙瑜带着榴红艰难地穿过人群,两人在大雄宝殿门口上了炷香,打听了小门的位置,匆匆落荒而逃。
出寺的石阶两旁种满了翠竹,石板滚烫,但凡有点阴凉的地方仍是挤满了人。虽然比起寺内好上许多,却仍是寸步难行。
“奴婢再也不敢相信仁亲王妃殿下说的话了,这寺庙里头可一点都不凉快!”榴红一面喘着气艰难地往下挪动,一面不停地拿帕子抹汗。
冯妙瑜也热的头晕眼花,她在心里点点头,这哪是避暑地,分明是自投罗网进了火炉子里。但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她想了想,勉强找出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也许是我们的心不够诚吧。”
自从白龙寺小门出来后正对着一座马场。这里平日是不对外开放的,今日既没有马球比赛,只有零散几个富家子弟在里面骑马作乐。冯妙瑜花重金买了冰绿豆水,拉着榴红在马场的台子边上找了块遮阴的地方坐下来,等马车过来。
一碗凉丝丝的冰绿豆水下肚,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展开了似的,冯妙瑜长出一口气,伸了伸脚,突然扭头问榴红,“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榴红正忙着和自己那碗冰绿豆水做斗争,喝了冰得倒牙,不喝又热得受不了,她抬起头笑道:“公主怕不是热过头听错了?就算是有认识的人看见了您打招呼,哪有直呼您的名讳的。”
“也是。”冯妙瑜说。
马蹄声近了,这一次坐在台子上的两个人都听得真切。
“妙瑜!”顿了顿,那个声音又说,“这边!我在下面!我远远看着就像,果然是你啊!”
“阿蛮?”冯妙瑜起身抓着栏杆探头。
阿蛮骑着一匹枣红色,额头上有一方白毛的大马,正在台子底下冲招手,她干脆利索地撩袍跳下马背,随手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从,单手一撑,就翻上了台子。
“你也来这里骑马?”阿蛮问道。
“我不会骑马。”冯妙瑜连忙摇头摆手。
“不会骑马?”阿蛮非常惊讶,她抬手挠挠头,“这有什么不会的?在我们那里,就没有不会骑马的人,”阿蛮顿了顿,毕竟蛮族人几乎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别说是成年男子,就是三五岁的孩子都能轻轻松松地策马奔驰,“不会骑马的话,你要出门去玩可怎么办?”
冯妙瑜本想说乘坐马车,阿蛮瞟了她一眼,笑道:“你那天不是说想去我们那里玩吗?马车在草原上可走不了,必须得会骑马才行。走吧,我教你。”
说罢,阿蛮就拉着冯妙瑜往下走。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看我还是算了吧,我肯定学不会的……”
不到半刻的功夫,冯妙瑜缩手缩脚地站在马场的沙地里,仰头,她几乎是畏惧地看着那匹几乎和她同样高的马儿,刚好在这时候那马儿打了个响鼻,冯妙瑜赶紧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阿蛮已经又跳上她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背上了,见冯妙瑜迟疑,“别怕,这里的马儿都温顺得很。你要实在不敢一个人上马,那我先带你跑两圈吧?相信我,你肯定会喜欢上骑马的感觉的。”
“我以前也教过其他人骑马,她是我父亲的继……继配。她和你一样,一开始连马儿都不敢靠近呢。但后来她马骑得可好了,都可以自己一个人骑马去看冰川了。”阿蛮怀念道,她拍了拍马背,“来,你踩着马镫,我拉你上来。”
“那,我就先试一试?”冯妙瑜还是缩着肩,却被阿蛮说得有些动摇,倒是没有再往后退了。
阿蛮笑笑,突然一个用力将冯妙瑜拽到了马背上,冯妙瑜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它,它在动!”
“这马儿是活的,它当然会动啊。”阿蛮说,“坐好了?”
只是还不待冯妙瑜回复,阿蛮一夹马腹,那枣红马儿便撒蹄子就往前冲,转眼间已跑过了半圈。
“公主——”
守在后面的榴红顿时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