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愉无力的眼皮一下子抬起,震惊、意外、无奈、慌乱各种情绪一下子就涌现在清澈见底的眼眸里。
蒋微洲原来这么早就知道了?而且这座实验室的目的,原来是用在穿书女身上……蒋微洲是疯了吗!这可是人体实验啊!而且知道她失踪的夏家人岂不是疯了,等他们查到这里,蒋夏两家可不得撕破脸面!?
“我、要、见、他!”夏欣愉大喘了口气,多说几句喉咙就十分的疼,像是被人拿了小刀反反复复地刮磨着,“我要亲自告诉他!”
人体实验都能接受,夏欣愉才不相信眼前这个变态,这件事的细节,她也只愿意给蒋微洲说——哪怕这个人体实验的发起者是他。
但只要,他做事情的初衷是为了她,她便愿意给予他信任。
她始终不松口,白大褂眼里划过一丝厌烦,嗤笑一声,抬手就想把针筒往手术台上的人狠狠扎过去!
“住手。”耳麦里却传来老板冷漠的嗓音,白大褂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保证道,“老板放心,我不信这人等会儿还这么嘴硬。”
“药物对她的身体不好,不许伤她。”
耳麦里有丝丝缕缕的电流杂音,让白大褂险些误以为老板的嗓音含了一分的颤抖。
但……怎么可能啊。
这人又不是老板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而是害了心上人的怪物,老板怎么可能心怜对方?
白大褂甩了甩头,将自己脑海里产生的荒谬想法给丢开,对给他资金搞研究的老板自然多了一份耐心,“行啊,老板,那电击?”
“……不行。”蒋微洲终于控制不住起身,胸膛处传来没来由的心悸,让他动了动唇,答应的话语下意识地就变了个意思。
“你先离开。”
蒋微洲断了耳麦的通话,视线紧盯电脑处的监控画面,吩咐司机,“掉头。”
“老板,你要是出现的话,这会前功尽弃……喂喂?老板!”
白大褂听着耳麦没了声音,他将手里的针筒重重地砸下,为没有过足的瘾而感到愤怒,猛地转头看向夏欣愉,眼神冷厉,“你若再不张嘴,等一会儿你这一身漂亮细腻的皮肤可就不会有一片好皮了。”
夏欣愉虽然没听到蒋微洲在耳麦里说的话,却也知道,蒋微洲不可能允许伤害她的身体。
毕竟,当初穿书女都不能利用她的身体胡作非为。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说还是不说!”
手术台上的人沉默不语。
她知道白大褂突然的急迫,肯定是没和蒋微洲说到同一个点上,而且很有可能,喔不,是一定,他一定在来的路上了。
她只需要等待即可。
但是另一个人却没这耐心等待。
白大褂捏紧拳头,想到自己停滞不前的研究,想到自己所缺的百万经费,病床上瘫痪的阿姐……他眼里燃起烈烈的火焰,像是破釜沉舟,浓郁深墨的瞳孔里的挣扎一闪而过。
他快步走到操作仪器面前,找到其中的一个带着闪电符号的按钮,闭了闭眼,而后眼神变得一片死寂冷漠,屈指重重地摁了下去!
夏欣愉时刻关注他的动作,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她此刻也没法脱身,就连话都说不全,只能头皮发麻,指尖蜷缩,害怕地闭上眼,眼泪都要流下来。
心里咬牙,狗东西怎么这么慢还没来?再慢点你老婆就要变成电击小子了!
“砰——”
剧烈的踹门声,让白大褂的动作彻底中断。
风尘仆仆的男人及时赶到,他给不听指挥的白大褂递了个冷酷的眼神,才急匆匆地走到手术台上,就与听到救命声响便睁开眼的女人对上了目光。
杏眸琉璃剔透,湿湿润润像是淋了层雨雾,眼睫一颤,那蓄在眼眶的泪珠便大颗大颗地滴落,娇艳如梨花的脸蛋此刻苍白狼狈,可怜且惨兮兮。
蒋微洲心神剧烈地颤动,瞳孔猛地收缩却又扩大,在看到那泪珠滴落时,下意识地抬手想为她擦拭,却悬在了半空,巨大的震惊和惊喜过后,是前所未有的后怕!
是她、是她回来了!但他做了什么……
掐脖,下药,他若是慢了一步她还要遭受电击的剧痛!
目光落到脖颈间那清晰可见的青紫色,吓得一哆嗦,眼睫毛疯狂乱颤,手神经质地颤抖着,想触碰又不敢,怕是黄粱一梦,又怕得到对方厌恶痛恨的目光。
但若不触碰到那实质的,蒋微洲想,他会觉得自己已经疯得产生了幻觉。
他轻轻迈了一步,膝盖不受控地软了下去,跪在了床边,膝盖砸在坚实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蒋微洲身体前倾靠近,迅速解开手术台上的绳子,而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垂落在他面前的手,如获珍宝,虔诚地凑近,隔空落下一个吻:
“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嗓音低沉缠绵,就像是忠贞无二的骑士终于等到了千年沉睡苏醒的女王,飘忽不定的心脏,终究找到了归宿。
一滴泪滑落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