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立刻就走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山上到处寻人,他在这山上就没遇上过其他人。
他日日经过这里,昨日这里可没有这具尸体。
今天怎么就被抛尸了一人在这?
刚好这死的人还和他说过话。
这里距离金林按照正常距离来算,最快也需要大半日。
就算这人被买走,怎么着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就像是,故意让他看到。
面前尸身上衣裳从侧着的肩上滑落,露出那本该健壮无比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的道道鞭痕。
尸体上的伤口繁杂,不仅仅是鞭痕。
之前林子风没注意,此时再看,他发现尸体上甚至还有被烫伤的痕迹,皮开肉绽,血痂已干,伤口上还有白色的颗粒状东西……
像是盐……
可想而知这人在死前被怎样对待。
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忽然在林子风脑海一闪而过。
林子风一个激灵。
身后似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林子风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环视四周确定无人,林子风皱着眉头将面前人的衣裳系好,用杂草将面前的尸体覆盖,沉默离开。
他林子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已是他的极限。
他也没有那好心肠,看见这样死于非命的人,他可做不到去挖个坑将人埋了这样的好事。
这山中飞禽走兽遍布。
也许,今晚这具尸身就会成为某些动物的腹中之物……
和曾经的他一样。
林子风一路疾步而行,神经紧绷,他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
他总有一种有人在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错觉。
袖中微微一动,一把小刀从衣袖里贴着手臂滑落,刀柄轻轻落进林子风的手心。
他手心沁出了汗,牢牢握住刀柄。
忍了又忍,林子风还是没有忍住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回了头,朝着他感觉被盯住的地方看去。
风吹草动,那里只有茂密的树木。
身后……依旧没人。
不安的感觉不但没有消散,却更甚。
脚下步伐加快,林子风一直警惕着身后,却忽感前方有人。
他心下一凌,在回头之前,先一步出手,一刀过去。
手腕被人截住,力道很大,林子风挣脱不能,咬咬牙准备给对方下盘一脚。
“你在做什么?”
温和又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响起。
是沈卿尘。
林子风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看清来人,他定了定神。
“我……”出口的话一顿。
不应该把面前这个人拖进这件事情里,无论是不是他的错觉。
林子风立刻换了语气,打着哈哈,“我闲来无事,独自比划比划。”
林子风将刀收起,反拽住对方:“我好饿,我们快些回去吧,沈兄。”
步伐加快的同时,他不忘问:“你怎么来这了?”
“路过。”
“那你路过得还挺是时候,正好我也要回去了,闻老要的草我找到了,还摘了不少……”
沈卿尘沉默的看了一眼某处,这才跟随着被林子风拽着的力道,转身离开。
之后数日,林子风都没有再去过山里。
他一改之前只做闻老安排的事,余下时间无所事事。
他日日都待在院子里,极其主动的帮着闻老照顾那些已然长开了些的幼苗。
还向闻老讨要了本书,日日专研,不懂的地方就缠着闻老,其余时间就躲在屋子里鼓捣。
时间一晃而过。
山中物资有限,几人的吃喝用度需要每月去山下采买。
林子风听小当归说起,在他来这里之前,都是黄芪每月去办这采买的事。
只是黄芪有了美娇娘,回家成亲去了。
这次,林子风就主动揽下了这份差事。
他依然没有放弃,准备去山下打听打听。
这日天还未亮,他就揣上了银两,早早的坐在马车上。
小当归拿来灌好的水壶垫着脚,扒在马车旁递给他:“子风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糖葫芦。”
林子风揉了揉当归的小脑袋:“自然记得,给你买两!”
小当归就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离开,满眼的迫切和期待。
林子风朝着自己住那处屋子旁又看上了一眼,还是开口:“当归,你今日可有见到……”
“子风哥哥你是忘了什么东西?我马上帮你拿!”小当归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林子风收回视线,目光锁定住面前他用手摆弄着的他已经学着操纵过几次的马车绳子:“没什么,我走了,这几日你好好守家,不可以乱跑,听话就有糖葫芦吃。”
小当归就差对天发誓了:“子风哥哥我听话,闻老这几日都在,不信你回来问他!”
林子风心不在焉的点头应声。
一路不停歇,到山下恐怕也得下午了,采买完毕,还得去打听打听,怎么着今日也回不来了。
林子风心里嘀咕,自己独自去怕是明日晚上才能回来。
若是沈兄同行,他对山下熟悉,定会比他自己到处乱转能节约上好些时间……
操纵着马车调头。
忽然前方出现一人立在路边,仿佛给路旁的青草都增色了不少。
林子风精神一振,将绳子一拉止住马儿往前的步伐:“沈兄这是也要下山?”
沈卿尘淡淡道:“办事。”
办事好啊!
林子风立刻热络道:“那沈兄快上马车,你就不要一人骑马了,多寂寞,我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