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礼碍于护卫在旁,并不敢轻举妄动。
远处隐隐似有画舫靠近,可奇怪的是,上面却没有丝毫的烛火,更像是产生幻觉出现的影子。
秦鹤之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你这准头可得好好练练才行。”
中年男人看得有些不满,功夫上顶天了就是个花架子,也不知道是哪里能引起主人的兴趣。
对方此时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其实我准头很好的。”
秦鹤之闻言挑眉。
林子风慢慢走到距离周文礼近一些的船侧:“不信你看!”
掌灯的人被林子风误伤,烛火瞬间熄灭。
下一瞬,原本站在秦鹤之身后的男人双目睁大,朝前一个猛扑。
同一时间,“噗通”“噗通”两道落水声起!
当烛火再次被点亮,船头哪里还有林子风和周文礼的影子。
秦鹤之走到船边,看着满是波纹的水面:“倒是有些小聪明。”
中年男人盯着秦鹤之手背被划伤的伤口,朝后喊着:“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药来!”
男人看着距离画舫最近的岸边,沉声:“去将人捉回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上岸,躲进最近的那片树林!”
秦鹤之却抬起手臂制止,舔了舔唇道:“不必急于一时,我们来日方长。”
画舫远走,水里才忽然冒出两颗头来。
周文礼气急败坏的想骂,可被身后人死死的拽着脖子,勒得喘不上气。
他挣扎不开身后的人,想要活,就只能拖着人死命的往岸边游去,就像身后拖着一个水鬼。
所幸画舫所经之处正是一片密林,费了好大功夫两人才上岸。
周文礼累趴在地,靠岸后腿还在水里就动不了了,等歇了会儿,这才拱身将背上的人撕扯开。
他今日怕不是遇上了两个疯子!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不会水你还往水里跳?”
林子风克制住发抖的手,大口喘气,微微垂眸,水从睫毛滴落进草地。
他自然知道周文礼会水,上一世他曾将这人扔进河里,看着这人为了活命,游到了河对岸去。
“若是我也不会水,今日我们岂不是要死在这湖里!你……”
骂声停住,周文礼这时候才看清林子风在月光下那过分苍白的脸,还有那双冷然盯着他的眼。
他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在想林子风是不是真的是个水鬼。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么渗人的人的……
周文礼狼狈爬起,裹起身上狼狈不堪破破烂烂的衣裳,神情几度变换才嘟囔开口:“昨日你让我丢尽颜面,今日你救了我,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再计较,我们就此扯平!”
他平日虽然好色成性,行事也颇为不靠谱,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他有恩必还。
今日的大恩,确实是能抵消昨日的侮辱。
如若不然,有那等变态在,他哪里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周文礼说完转身就走。
此时暗黑之下,萤光点点,经他说话这几声,无数发亮的光点竟然朝着两人靠拢过来。
周文礼原就是这中州人,自然来过这里许多次,更是见过这成片的“星光”。
他不以为意往前踏开步子。
冷不丁,一抹潮湿冰凉攀上他的脚踝。
周文礼立刻大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叫声回荡在此处。
随后,是不耐烦的声音:“闭嘴!”
周文礼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鬼,分明就是林子风抓住了他的脚踝。
就算林子风此刻再怎么像鬼,可这也是他曾中意过皮囊的人,此时被吓成这样被对方看到,便有些尴尬。
“咳……咳,哼,你还有事?”他仰着头问。
冷漠的声音:“我让你走了?”
“???”
就在此时,不远处水波一荡,有画舫而来。
林子风冷静转头去看。
周文礼立刻便噤了声。
直到见到画舫来的方向和秦鹤之那船离去的方向相反,周文礼才松了一口气,张嘴就要喊。
下一瞬就被林子风抓住地上的草皮,扯下他,往他嘴里一塞。
周文礼挣扎着,不满小声道:“呸呸呸……你干什么?!”
林子风冷漠:“你还想被抓回去?”
周文礼立刻熄了火,观林子风脸色黑沉,便小声解释:“这是这处专程用来游湖的画舫,你仔细看,这画舫一层靠近船尾的位置是不是有零星烛火?”
确实如此,虽然漆黑,但仔细看去,是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亮光。
“因为他们要来看腐草化萤的景象,若是有光,这些宵烛就不会靠近了!”
果然,画舫近了,那唯一的一丝亮光也熄灭了,画舫靠近,便有琵琶音倾泻而出,婉转、悠扬。
宵烛们便闻声,一拥而上,将画舫包围。
“所以,我们就趁此机会,跟着这画舫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我们如何回去!”
可能大喊确实不雅,此时,周文礼左右看看,便搬起一块巨石,投入湖中。
画舫那边立刻便有了动静。
如此大声音的落水声,莫不是有客人不小心落了水?
烛火渐亮。
林子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画舫二楼正在欣赏宵烛的那群人。
沈卿尘赫然就在其中,他身边站着的人是陆时晏,正低头笑着。
而那群人里头,还有正对着陆时晏带着讨好的笑,说着什么的齐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