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但是姜玉弩脑子一抽。
她说:“没有啊。”
那个“啊”字的尾音天真无辜极了。
谢什的面庞像是被冷风拨动的纸,让人清楚看见他的脸抽动了一下。
姜玉弩怀疑有位少爷要扭头就走,她耳朵都已经捕捉到对方脚上那双做工考究的靴子鞋跟蹭地的动静了,然而,很离奇的,谢什只是在她面前深呼吸了一次,胸膛明显起伏。
但少爷把自己的脚跟定住了没走。
“……真的没有?”
这四个字像是从谢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玉弩感觉有些猫……咳,是有些猫一样的人,把对方继续再逗下去估计要出事。谢什是那种不太能把握“玩笑”和“挑衅”边界的人,他不擅长做无恶意捉弄和有恶意针对的区分,所以捉弄他必须点到即止。
姜玉弩再次回答:“有。”
谢什冷冰冰的“哼”了一声。
这位少爷已经连“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没有”这句话都浓缩成一个音节,全部交给姜玉弩拿心灵去领会。
“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姜玉弩说。
谢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我猜。”姜玉弩继续主动道,“你想要来找我说越级考试的事?”
谢什冷冰冰说:“毕竟我不来找你,你好像也没准备找我。”
姜玉弩摸了摸鼻子,感受到了拖延症造成的心虚。
“我之前想过要和你说来着。”姜玉弩有点尴尬地为自己解释,然而她也只能解释一个开头,因为后面那些诸如“我们的关系好像没亲密到能无话不说”,“我怕你觉得我在炫耀”之类的理由,她心知肚明,深知这些话一旦抛出去,也会把谢什的别扭自尊心即刻点炸。
“但你没说。”谢什不冷不热刺了她一句,“之前想过,有什么用?”
千言万语和千思万绪,被姜玉弩干巴巴缩成一句:“……不好说。”
谢少爷又开始冷笑:“是只有跟我不好说,还是跟别人都不好说?”
按着谢什的校内关系网,他多半已经知道跟姜玉弩最熟的周禁雪,乔伊森——或许还有些其他别的什么人——都知道了姜玉弩要越级考试的事。所以他一直在等。
毕竟谢什自认跟姜玉弩也是朋友了,她的通知列表里没有他,这件事可能吗?肯定不可能!
……然后他就等到期末考试月都过完了。
感觉自己再等下去,可能有个没良心的说不准明天放假,直接就跑回家了!他等待的亲自通知就跟他曾经盼望的“校队最小学员”的头衔一样,成了以为离得很近,伸手就能够着,实际上完全空中泡影,伸手只会崩他一脸肥皂沫的玩意。谢什就快马加鞭到姜玉弩最后一场考试的教学楼门口堵人了。
“没良心”的姜玉弩在他面前略低了一点头——说实话她就算仰着脖子都还没有他高,也不知道她这个个子明年升学考试时能不能再长一点?
谢什有点分神地胡思乱想,然后听姜玉弩很不好意思似的说:“只有跟你不好说。”
谢什:“……”
姜玉弩实在很难说清,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面前的这位少爷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反正她站在他对面,看见谢什的脸色先是冷,接着五官莫名其妙又解冻,他好像有点困惑,又有点怀疑地看姜玉弩一眼,最后他的眉眼慢慢舒展了……
姜玉弩:?
姜玉弩反正没看明白。
谢什却语气都有所松动,他低声确认一般问:“只有我不好说?”
姜玉弩莫名其妙,但诚恳点头:“只有你。”
她也再没第二个让她觉得“难搞”的朋友了。
她本来以为,谢什可能要追问为什么只有他,少爷应该会很计较一些他得到的“不公正待遇”。
结果谢什竟然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