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也起身道。
谢明姝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慌道:“明儿你替我回一趟永安侯府找二哥,让他不要去找严如昭。”
“什么?”顾瑾元听得一愣。
谢明姝这会儿才想起来,前世自己再嫁严如昭不久,就收了冷落,严如昭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翻脸无情,后来便有一些流言出现,再加上身边的丫鬟向永安侯府递话,一日二哥找上门来,跟严如昭不知说了什么,大吵了一架,还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虽得附近巡逻的官兵相救,捡回一条命,却被打折双腿,挑断脚筋,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这,正是永安侯府败落的开始,也是根本原因。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二哥会独自一人找上门,只后来才知道,那两个害二哥双腿被废的匪徒,是严如昭找来的,可恨那时谢家已经失势,爵位被夺,离京自保,她也被关在后院,连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今自己和严如昭的谣言这些日子满天飞,二哥说不定又会去找他,万一…
想到这儿,她急得有些手抖。
顾瑾元也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袖口,问怎么回事,却又摇头不说,甚至隐隐带了些哭腔。
情急之下,他直接将谢明姝揽入怀中,安抚许久,渐渐怀中没了动静,低头一瞧,才发现人竟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顾瑾元不由得失笑一声,将怀中人放到了床榻里面的位置,盖好锦被,又伸手抚了抚谢明姝眼角的泪痕,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想着方才的情形,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严如昭!
在枕边人面前哭到睡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谢明姝没脸见人了。
她双手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就这么憋着,一旁等候的红芍和红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向尚在穿戴衣冠的世子爷眼神“求助”,显然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
直到顾瑾元收拾妥当,瞧了过来,却也没打算帮忙,只道:“我要出门了。”
这么一提醒,谢明姝忽而扯下被子,将人叫住。
“怎么了?”
谢明姝连忙从床上下来,连外衣都没穿,好在这个时节,倒也不算太冷。
她拉过顾瑾元到一旁,将昨晚二哥的事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她还特意解释道:“木柳死在外面,说不准背后的人是冲我来的,还是我身后的永安侯府,相较而言,我在后宅之中暂且无妨,只担心二哥在外面行走,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再有,二哥和严如昭的关系一向交好,有昔年同窗之谊,可严如昭如今投奔了逸王府,逸王和承恩侯又素来与父亲不对付,我担心他们会对二哥下手,你帮我告诉二哥,让他近期好好在府里陪二嫂,二嫂刚有了身孕,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至于流言一事,我自会解决,用不着他出面,他要是私下去见人,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到最后,为了防止二哥不听自己的话,谢明姝还威胁了一句。
至于听完这些,神色变得意味深长的顾瑾元,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知道顾瑾元会帮自己这个忙,虽然解释地并不周全,可短时间之内,她只能这么拼凑着说了。
沉默片刻,顾瑾元果然回了个“好”字。
“多谢。”
“不必。”
说罢,顾瑾元先出了门,红芍随即凑了上来,给她披了件外衣,又听谢明姝轻轻地叹了口气。
“少夫人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
谢明姝摇了摇头,敷衍了一句“没事”,转身回床上,觉得困意未消,又睡了大概半个时辰,才起身穿戴梳洗,用过些粥菜之类的吃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进屋躺着,而是带着红芍和几个丫鬟婆子出了明月居,浩浩荡荡地往凝晖院请安去了。
一路上,只见府里的风光依旧,如今盛夏渐消,池里的莲叶衰败连片,将巴掌大的莲蓬暴露在外,想来秋色已然不远矣。
自承恩侯府寿宴那日匆匆回府,她许久不曾出来,这会儿走在路上,自然引人侧目,甚至有丫鬟躲在园子的角落里偷摸闲话,都让她给撞见了。
“少夫人恕罪。”
“既然不想做事,那就告诉柳婆子,她自会给你俩寻个各意的去处,又何必在这儿白费光阴呢!”谢明姝一改往日宽容温和的样子,迎着天际升起的那道夺目的日光,傲然地抬了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