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难得不说话，高阳默良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殿下，自从入了京，虽然算计我之事不是尽出自殿下之手，但到底借着这些连环计扳倒高皇后一家，受益最大的还是殿下。我不知道殿下的夺位计划，但却知道殿下不是皇帝那一类人。”

“良儿！”南珩猛然握住她的双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悔意，“孤承认，过去，至少在你入京之前，孤确实有过算计。然而，当你在九成宫，安详地躺在孤的床榻上沉睡时，孤的心便被深深触动，所有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可是，事已至此，即便孤再如何解释，也难以挽回你心中的猜疑……”

高阳默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绪复杂：“默良不知道殿下对默良心中真正的情意是什么，究竟是源自美色，还是发自内心。”

“……”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殿下算计默良，默良却也能安稳地在京城活下来，没有什么缺憾。”骤问她话语一转，南珩的心如同过九曲回肠一般七上八下，“算计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宛若家常便饭一般，这些我都懂，无论是不得已，还是主动……我不是要责问殿下，也没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只愿……殿下往后在行事前能够告知默良，让默良有所准备就好。”

没有这个胆子和能力？

这句话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牢牢压在了南珩的心头：“若非你拥有这份能力，孤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良儿，孤之前所说绝非戏言。在孤心中，你已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孤虽是南煦血脉，但不同于南煦那般，绝不会将人用后即弃，也不需借助夫人的娘家势力来稳固地位。尽管眼下无论孤如何解释，你也难以轻易信任，但请相信，你拥有一双洞察秋毫的慧眼，终有一日，你会透过这双眼睛，看透孤对你的一片真心。”

“孤在此向你承诺，往后余生，只要孤在你身侧，便不会让你涉险，不会让你有如入京前那般心境。”

一个有些后怕，一个掏心承诺，两人就着这样的态度一直到晚膳之后，要入睡之前。眼瞧着快到亥时，南珩依旧留在她的居所还不回去，高阳默良只得说道：“殿下，夜深了……”

“孤知晓。”南珩将手里的奏折整理了一下，随后拉着她的手朝白日的内室走去。

这般模样，高阳默良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下却没有第一次那样慌张：“殿下，默良的病已经好了！”

“这里便是太子妃的居所，身为太子，我又怎能忍心让新妇独守空闺？放心，今夜我不会碰你。”他轻声细语，言语间透着几分温柔与坚定。说罢，他缓缓解开腰间的玉带，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是在向她展示自己的一片真心。随后，他吩咐门外伺候的丫鬟们退下，只留下几名侍卫远远地守在廊下。待一切安排妥当，他轻轻阖上门扉，房间里顿时多了一抹静谧的温暖。

南珩说要留宿那就不是假的，高阳默良叹了口气：“说不过殿下。”

反抗无果，两人只得都换上了寝衣，就着这温暖的地龙躺在了床榻之上，盖上了南珩为她准备的厚被子。

虽然已经在九成宫同床共枕过了，但是如今这样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还是第一次，高阳蜷缩着身子，但被南珩掰直了：“你才十六岁，这样对身子不好。”他这样说着，手依旧覆上了她的小腹，一如既往地为她揉着肚子。

手心传来的温度一如往昔，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不变的承诺。她明白，接受了这份温暖再将其推开，未免太过矫情。然而，今日南珩在她面前如此坦诚相见，将一颗赤裸裸的心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她看，而她自己的一切却又被南珩牢牢掌握。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迎来终结？

她害怕的，不是什么时候被皇帝作为质子杀死，而是在南珩的算计之中，被人骗了守不住这颗心。

她究竟该不该全心全意地去相信这个可怜又可怕的储君呢？这样想着，高阳默良被南珩抱在怀中，这熟悉的气息让她再次迷迷糊糊地早早熟睡了。

她睡了，南珩却还醒着，手下的动作也还没有停下。她现在不信自己是正常的，不急，他们都有时间，他会亲自去证明，用行动作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