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书信珍贵,宋清风很感谢江维让自己认识了字,会写表白信。
和李听结婚后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他赶海、她拾贝、江维依旧在读书。
好景不长,三年后李听因车祸离开人世,江维也因治疗而四处求医,搬出海城。
两个对于宋清风而言最重要的人,在同一年离他而去。
至此他接管起了妻子的拾贝手工小铺,未曾再娶,膝下无嗣,孤身一人。
“眼泪拌饭一点也不好吃。”虞尹很难想象,为什么人会过的这么苦,世道不公。
更为难过的是她不能感同身受。他说起往事的淡然,似乎是已经在心里安慰了自己无数次,他像个讲故事的人轻描淡写的略过苦难描绘春山,可到了最后依旧是没有苦尽甘来。
爷爷说他知道现在小孩对他的称呼,他感觉很可爱。
不说话是因为来这里的每一个人说得话都差不多,“东西怎么卖?”“珍珠怎么钻孔?”“这里好漂亮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早已回复过千百遍,只觉无趣费力,最后为了省事干脆弄了个牌子。
而愿意和虞尹说起这些,是因为她刚好注意到了,玫瑰旁的杂草、友人的字迹。她碰巧都看到了。
听故事前虞尹本想说,要是想见那就是要去见的,不用犹豫马上出发,她甚至可以报销所有费用。但是听完故事她说不出来了,爷爷哪里是放心不下他那满院玫瑰,他是放心不下妻子留下的店铺和她身前最爱的花。
总归其实是放心不下妻子。
但另一边又是卧病在床的兄弟,左右为难分身乏术,总归是要亏欠一方的。
“爷爷,我是说,您放心我吗?我帮您看两天店,您去见见江爷爷。”她没有过相关经验但可以试试,毕竟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稍微能够两全的办法了。
“这店不是光收银浇花就好了的。”
“我知道,可能还要去海边捡贝壳对吧?”虞尹摇摇手上的手链,看向爷爷时的眼神里带着股坚韧劲。
“年轻的时候是天天出去捡的,现在也只是偶尔了,平时更多的是花钱问被人进货的。”
关于帮忙看店的事情得到的答案是他需要考虑考虑,也是对于宋爷爷而言是大事,他是需要考虑的。只是他们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宋爷爷就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考虑好了,他说昨天梦到李听了,他的妻子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干净美好,她说让他去看看。后半夜他又梦到了江维,他的床边叠了一堆信都是写信的废稿,而这些废稿里的一笔一划都是要写给他的。
做好决定后虞尹当即就为宋爷爷定好了下周飞往昭县的机票,而后三人马不停蹄的开始交接工作。
沈律本身就对花草有一定的了解,正所谓有经验者更胜一筹,宋清风和虞尹很默契的把照顾玫瑰的事情交给了沈律。
收银备货虞尹和盘点当日账单被虞尹揽下,打扫卫生则是两人一起负责。
三人交接期间店铺依旧营业,算作宋爷爷出门前的提前排练,好在收获的反馈好评如潮,也算是打了场胜仗。
店铺运营拿捏后,才是真正困难的问题,爷爷说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找李听聊聊天,他怕她孤单。
“你们介意吗,要是害怕的话就算了。”
听到这话原本在桌面整理账单的沈律手一紧,情绪翻涌,又被硬生生克制住。
虞尹没有注意到沈律的神情,她很坦然,“不介意啊,大家或早或晚都是那个结局,而且李听姐姐每天都听爷爷你的每日报告,是该让我过去和她唠唠别的有趣事了。”
死亡是个既定归宿,但有人记得就依旧在这里。
生命短暂而爱永恒。
宋爷爷在出发的前一天,摆脱虞尹给他拍了两张照片,说是到时候能给江淮见字如面、展信佳哪里有照片好啊。
虞尹给他拍了很多张,在店铺收银的、庭院打太极浇花的,这些照片在明天宋爷爷给江爷爷讲起故事来应该会更有代入感,
虞尹满意地从洗相片的店铺出来,远处的轮船正在靠岸,发出不小动静,船上的警示灯不断闪烁着在夜间犹如一个定位风向标。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少拍了一张照片——如今的落日港。
马上补拍打印让爷爷一起带走。
收拾好行李,宋爷爷拿出张纸条,即使已经演练了四天他还是不放心,将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写了出来,条条罗列,思路清晰。甚至连紧急状况都预测到了还给了解决方法。
回复宋爷爷的是虞尹递出的两瓶花酿酒,“我和沈律在花城自己酿的,您带过去和江爷爷一起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