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阿声不同意，你就乖乖呆着。”

回廊脚步匆匆，梨花镜里的面容娇好，傅林声摘下耳环准备沐浴，用素簪将长发绾起。

兰舟猛地推开门：“阿声姐姐！”

没绾上的长发又松开，从鬓边垂下，烟如篆状，乌沉香尽。

“怎么了？急得满头是汗？”

兰舟拿出惯用的装可怜：“我想做点什么回报穆大哥。”

“你不用做什么，放宽心好好读书。”傅林声跟穆春鹤说的一样。

“不是这样的姐姐，我感觉我好像什么忙也没帮上，还吃好的穿好的。”兰舟像做错事的小孩，把头埋进傅林声心口处。

傅林声脸上浮现一丝带着柔情的笑意：“我不也是白吃白喝。”

“不一样，大哥说了，你帮他出主意施粥赈灾，还帮他处理商铺账本，你才不是白吃白喝。”兰舟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他说，你是贵人。”

在她说前半句的时候，傅林声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含笑听她往下说，越听笑容越大，没来得及洗去的胭脂在脸上愈发粉红，明眸皓齿的笑晃住了眼，系统和兰舟齐齐呆住了。

“他这么说，你就更不用去了，你看你帮了多少忙，破案什么的不在话下呀。”

兰舟失落地仰头，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她不死心地把脸贴到傅林声脸旁，亲昵地蹭着。

傅林声最受不了这种小猫似的挠，蹭了几下就心软的一塌糊涂，把她的脸捧起来，额头抵了上去：“我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好好完成功课，每天必须要习字，把当天所学抄上五遍才可出门。”

兰舟懊恼，都怪她之前想给苏昀中写封信带走。可她写字像鬼画符，跟傅先生上学那几天她勉强认了不少字，写字就太难为她了。

这封信被傅林声看见了，她及时把信拿了回来，让兰舟重新写。

“那我不是白写了？”

“你相信我，你不重新写的话这封信也白写了。”

傅林声扶额，已经想象到苏昀中拿着信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懂的模样了。

兰舟学不会写字，时间匆忙，傅林声给她写了一遍，让她描着写，才让成品勉强能读懂。

见傅林声现在让她习字，兰舟也只能乖乖听话。

新的教书先生比不上傅先生风趣，课无聊又古板，兰舟刚想睡觉，一道戒尺就下来了。

“小姐，请告诉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什么意思？”

兰舟叼着毛笔：“大概是，大道的路天下人都在上面行走，属实是不公平。”

意思不能说相似，简直完全相反。

于是第一天，兰舟没出去的成。

第二天，她不小心把墨汁泼在了先生的书上，又拿脏手给先生擦衣服，接到命令的柳山赶来给先生赔了衣服，自然也没能出去。

第三天，系统给她讲怎么写，她依葫芦画瓢，以墨水糊满纸告终。

第四天，她成功写出了一首打油诗，但有骂先生的嫌疑，被打了。

第五天，她以先生的山羊胡为题作诗，因不会押韵，索性在纸最后画了先生的肖像，被骂了。

第六天第七天……一连半个月，天气都快转凉了，兰舟还没能去香朽阁看一眼。

系统安慰她急也没用，傅林声穆春鹤两人在读书这方面出奇地齐心，说一不二，无论怎么撒娇，傅林声还是坚决不同意。

阳光倾洒，直至枯黄。

“今天春鹤提了一个代理掌柜，香朽阁有的是人帮忙，你就不用去受累了。”傅林声端了一盘山楂奶糕，放在书案上，兰舟像吸了阳气一样瘫着，几张墨水浸染的宣纸彰显姑娘的情绪。

侍女点了香，月娥染的香沁人心脾，兰舟的手拂过鼻梁，每一处都被人热烈地爱过。

他们不曾亲吻，却处处都是吻。

山上山下，他们隔着的距离，离别的愁绪，无法言说的心意，统统都在他求来的香里。

兰舟忽然想到，如果她能研制出一款独属于自己的香，苏昀中会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一闻到就想起自己？

夜深了，白鸟飞过，像在天空割了道口子，泄出几缕月光来供人观赏。

努力习字的兰舟发誓，明天一定要出去。

她不知道练什么字，就开始写她曾经写下的诗。那些在马上肆意的时光，从乌黑的墨汁下生出鬃毛，宣纸成了草地，他们驰骋着，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的眉毛飞起来，宛如她在马儿奔跑时随口吟出来这一切的时候，那样的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