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年擦着眼泪。
“张司马放宽心。”季泊宽慰两句,然后告辞。
军营。
“你们的将军呢?”季泊从怀里拿出照身贴以及关文,还有大理寺司直令牌,“我是大理寺司直季泊,你们的曾将军在吗?我是来调查绢布案。”
“季司直这边请。”兵士说道。
兵士将季泊引到正厅,曾谙正在办公。
“将军,大理寺司直季泊求见。”兵士说道。
“季司直。”曾谙微微欠身。
“大理寺司直季泊见过曾将军。”季泊拱着手道。
“曾将军,下官奉旨,来彻查张臻绢布案。”季泊说道,“我想见一见张臻。”
监牢内。
张臻双脚双手带着枷锁,神情萎靡。
“张臻,大理寺司直季泊来问你。”曾谙说,“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季司直,你们聊。”曾谙说道,然后将钥匙递给季泊。
监牢内除了两名狱卒,就只有张臻与季泊。
“张臻,这八匹绢布是怎么回事?”季泊开诚公布。
“正月十六,颜愈找过我,说丝雨轩来了一些绸缎,想要送给我姐姐。”张臻说,“我不敢要。”
“为什么?”季泊不解问道。
“这丝雨轩是古琴门下的丝绸行,就是现在敦州刺史。”张臻说,“我姐姐虽然是秦公夫人,她说张家子弟要挣功名,那就必须要正门正道进。我到现在,去县衙当个没品的吏员,就是想磨炼自己。”
“你是怀疑,是颜愈陷害的你?”季泊直截了当。
“我没这个意思。”张臻说,“我只是感到很奇怪。你看过那张单子,我是买的丝绸。这市舶司与丝雨轩,一直有不正当生意往来。”
“你怎么知道?”季泊问道。
“我有个相好,原先是陈理家的婢女,叫作索南。”张臻说,“我姐姐救过她,然后把她放在陈理家,监视陈理。”
“索南在哪?”季泊面带疑惑。
“我也想知道她在哪。”张臻说,“我自从被捉进来,就没见过她的面。”
“你说得不正当生意,是什么?”季泊问道。
“躯干。”张臻说,“我无意中撞破的。虽然南疆解放,世家倒台,一切感觉风平浪静。”
“这样,我和你一块查。”季泊说,“顺便还你清白。”
“可以吗?”张臻说。
“曾谙是秦公的人。”季泊说,“你不要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张臻说。
“好。”季泊叫狱卒将张臻的枷锁解开。
季泊将张臻带出来,看着曾谙,说:“曾将军,这个人借我。现在绢布案错综复杂,我需要他。”
“行。”曾谙说,“一切小心。两位保重。”
两人出了营寨,骑着马,来到五十字路。
“说吧。”季泊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个月前。”张臻说,“敦州刚刚解放差不多两个月,这戴胥原本是敦州刺史,后来秦公把他调回金城。古琴是司徒王棠举荐过来的,我姐夫不好驳王棠面子,就让古琴赴任。”
“古琴阳奉阴违。”张臻骑着马,拨开树枝,“他想着我姐姐的身份,整日向来巴结我与父亲。我父亲向来是正人君子,什么礼都不收。这古琴觉得我父亲油盐不进,就有点不高兴。后来,有一次,大概是在一月初九那日,我在丝雨轩看到一些可怕的物件。”
张臻回想起来,浑身颤抖起来。
丝雨轩。
张臻摸着丝绸,无意间摸出一只残手,手指光滑漂亮,还带着血腥味。
“一只手,女人的手。”张臻说,“丝雨轩表面是丝绸行,实际嘛,就是人皮物件。”
“那后来呢?”季泊问道。
“我当作无事发生。”张臻说,“古琴派人邀请我去丝雨轩,我一直推脱。”
“秦公解放南疆,不是下令将寺庙清除,实行均田制度吗?”季泊眼神疑惑。
“秦公是好意。下面的人,不一定与他同心。”张臻说,“即便曾谙带领军队在敦州驻扎,市舶司与世家勾连,这均田制度必须要派自己人才施行的了。我姐姐现在公务繁忙,且身份特殊,来到南疆,人心未必信服。就像你,一直弹劾我姐姐,感觉她要妖媚惑主,她为敦州百姓实施田亩政策,你又知道多少呢?”
季泊看着五子十路,街道是干净了些,以前他有些不屑来到这些地方,感觉和百姓说不到一起去。
季泊是靠着功名吃着珍馐,他认为宇文泰就是谋朝篡位,这些举动都是障眼法。他以为宇文泰解放南疆,只是幌子。实际上,他扶持的大周,只不过是千疮百孔的躯壳。
那些所谓的忠臣,内心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