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芸香走过来,“我去日落饭店,黑伯与我说,北朔节度使潘顺正在操练军队,意图不明。”
“嗯?”卫昕微微挑眉,“看来潘顺等得不耐烦啊。”
曲玉给卫昕递上帕子。
“你与黑伯说,派人密切注视北朔四州的动向。”卫昕吩咐道。
“主子,还练吗?”芸香帮卫昕拿着木剑,“手才好些。”
“伤的是臂膀皮肉,那个人出了十足的力。”卫昕戏谑道,“起码还能写字。”
“不练了。”卫昕指着木剑,“收起来吧。我去批点奏章。”
卫昕进入房间,换了身衣服。
“方才有人找吗?”卫昕看向芸香。
“没有。”芸香说。
卫昕坐在椅子上,照着铜镜,说:“你在街上走一遭,有没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那些百姓拿着土地证。”芸香说,“刚好划分的地,以前是世家的,他们去拿地的时候,有人阻拦。”
“谁?”卫昕抹着膏脂。
“阴家的人。”芸香微微低头。
“太后?”卫昕瞄着眉,“她怎么上来的,她忘了?”
芸香没有回答。
“县衙怎么个意思?”卫昕问道。
“他们要奏报张仆射与您。”芸香说,“阴喜等阴家族人吵到尚书省,现在缠着张仆射,还骂了您!”
“混账东西!”卫昕将眉笔搁在梳妆台,“我要进宫。”
“主子。”芸香宽慰道,“张仆射还没来秦公府,幕僚们也没有来,或许事情是解决了。您再等等,校事府的人正在密切留意阴家。”
“张夫人。”曲玉跑进内室,“邵府的羊夫人前来探望。”
“不见。”卫昕说。
婢女正要出去,卫昕喊道:“曲玉,你回来。”
“夫人。”曲玉微微前倾。
“你叫她稍坐,我一会就来。”卫昕说。
“是。”曲玉领命而去。
“主子,你不想见就不见。”芸香为她梳着头发,“何苦委屈自己呢?”
“邵家,梁家,阴家的地都在百姓分地范围。”卫昕涂着唇脂,“这殿中丞算是皇帝近臣。逾明将内侍省与殿中省分开,是要排除那帮太监,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这邵海在殿中省,混不上边,王棠与小皇帝私下谈什么,他都说不清。校事府与御史台消息灵通,你说他称职吗?”
“您故意冷落门下省,奏章不让门下省盖章,直接下发。”芸香问,“门下省的散骑常侍弹劾您,主子不给他点教训?”
“那个倚老卖老的。”卫昕言语犀利,“等逾明回来,让他批个奏章,让这老不死的去北朔任职。”
卫昕说的是散骑常侍陆瑀,字潜旋。卫昕自从回到金城,嫁给宇文泰,进入御史台。这陆瑀就在不停地找茬,上奏章说卫昕以前是锦衣卫的官员,后来嫁给宇文泰,不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反而抛头露面进御史台做官。而且他弹劾卫昕,干预秦公处理朝政,上次还因为绢布的事,让宇文泰吊卫昕腰牌。
“主子好手段。”芸香称赞道,“陆瑀已经将近七十,去北朔任职,天寒地冻的。”
“他非要惹我,说我是妖女,把秦公迷得神魂颠倒。”卫昕不以为然,“宇文泰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把罪名扣到我身上,亏这老头想得出!”
“不过,主子,上次内厅......”芸香微微低头。
“你们听到了?”卫昕脸红道。
“嗯。”芸香说。
“算了,这事过了。”卫昕浅浅一笑。
正厅。
“意浓怎么来了?”卫昕粲然一笑。
“见过张夫人。”羊意浓行礼如仪。
“诶呀,不必多礼。”卫昕笑着说。
两人喝着茶。
“张夫人的伤好些了吗?”羊意浓问道。
“无事。”卫昕说,“刚开始几日状态差些,现在手起码能活动了。”
“张姐姐还是不要如此冒险了。”羊意浓喝着茶,“秦公府的事务还要麻烦姐姐呢。”
“现在府内的事务,是梁夫人管。”卫昕坦然道,“羊夫人,人比花娇,看来云川和你相处得不错。”
“张姐姐别笑话我了。”羊意浓微微低头,“云川的心里有别的女子,他与我相处,还是不太自然。”
“你是云川的妻子,这个是事实。”卫昕不以为然,“无论他心里如何,你自己想着如何与他相处,是你自己的事。”
长信宫。
阴喜跪在地上,阴绶抽着水烟。
“我们家的地分给百姓。”阴绶说,“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邵家,梁家,还有张琛家的,他们都不说话,你说什么?”
说完,阴绶又抽一口水烟。
“姐姐,您是太后。”阴喜分辨道,“上次的绢布。”
“绢布的事情不要提了!我这个太后,儿子是过继的。”阴绶言语冰冷,“我们什么身份?我若不是进了宫,当了太后,有你们发迹的机会吗?你能娶宇文家的女儿吗?”
阴喜让阴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秦公去南疆,说让我们配合张依。”阴绶搁下水烟,“什么事情等秦公回来金城说,不行吗?他把张臻带在身边,说明他与张依关系没变,他让张依与张琛处理朝政,批阅奏章。他把金城的事务都交给张依,张依的金城田亩改革,就是他默许的。”
阴喜垂头丧气。
“弟弟。”阴绶转换语气,“我们难不成能攀上刘家吗?皇帝有时都不来请安,这刘家没把我们当亲家。我们与宇文家是联盟,你知道吗?”
“我知错了。”阴喜小声说,“我去给张仆射赔不是,去秦公府给张夫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