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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涅槃·帝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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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天,定海,踏雪而来,玄雷如幽灵一般放肆屠戮。锦江变成血海,扶桑颓然而落,过仙门轰然坍塌,变成碎土一捧,玄弥山早就不知何处,仙娥们也吓得躲了起来。

仙门有百家,唯有万生门才算得上是真仙门。

“万生门,又见面了。”她立于锦江之上,缓步走去,万千思绪在心中翻涌,大有故地重游之感。帝休树积雪千层,萤果早已成熟,却无人去摘,随着一声雷响,这棵万年仙木就被劈成了两半。

她抬手将会武台崩摧,又凭借记忆向降霄殿走去,方走了一半距离,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站住!”丹霞大喝一声,程以璟和常悦跟在他身侧,一见是叶闯,他登时瞪大了双眼,“你这妖道果然还苟活于世!你既然有胆子来,就将贱命留下!受死吧!”

他们显然是没有领教过她的本事,不怕死地开出阵法,还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刺得叶闯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手起刀落,将那些道修的脑袋尽数削去,只余下三人。程以璟躲得快些,常悦就没那么幸运了,鼻头连着半张脸都没了。

丹霞对上此等招数,竟然双腿一软,径直跪了下来,不稍时,常悦也捂住鼻子跪倒,剩下一个宁死不屈的程以璟,被她一掌拍得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可笑而滑稽的,整个仙门就这么跪拜在她的脚下。

叶闯五指抓住丹霞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眯着眼逼问道:“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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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高阁,幽深偏僻,苍苔生阶,铜门深锁,青铜兽首瞪着来人,突出的眼珠上布满了阴湿的锈迹,应是许久不见人气,透出些陈旧的灰尘气味。

丹霞哆嗦着说:“就是这了。”

她立于青阶之下,抬头遥遥一望,什么话也没说,却把丹霞吓得不轻。这断井颓垣之地属实令人起疑,但她知道丹霞没有胆子耍花招。

“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她故意将“条”字拉得很长,欣赏他不敢怒更不敢言的窝囊样,“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真是一个好门主的模样。”

“在、在下……小人,小人,”丹霞弓着腰,“小人如今已经不是门主了。”

她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滚吧。”

丹霞颤颤巍巍地应下,立刻转头跑掉,哪知没走两步突然僵住了身体,低头一看,肩膀竟然溢出了一条血痕。只听“咔擦”一声,他的两条胳膊就这么被削了下来。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连断臂都不看一眼,径直向前跑去。

叶闯踏阶而上,玩笑似的敲了敲门。巨门被这强大的真气硬生生挤开,撕拉一道陈旧的灰痕。

血雷向内刺去,穿透血肉,紧接着,门内传来一声痛呼,还有剧烈的咳嗽声。叶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颇为满意地踏入门内,不过半步,门内腥气就压得她喘不过气,眼前登时一黑。

她努了努眼,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黑暗,再眨几次眼,方才看到一线月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他的唇角有些开裂,哆嗦半天没说出话,倒是把嘴唇咧开几道血痕,曾经素月清风的仙君而今看来有些憔悴,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皮肤枯瘦,像是揉皱的纸裹在枯木上。

风光无量的仇人原来如此憔悴不堪,预先设想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竟一时想不出什么风凉话。

思来想去,她不应景地戏谑道:“你变丑了,江破云。”

那一双瞳色极淡的眼睛沁出了泪光,在月华之下忽明忽灭,竟比他的灵火更加明亮,叶闯权当自己出了幻觉,猜测那是一时无法适应强光而产生的生理盐水。

江破云呕出一口血沫,见她信步而来,慌乱中抓过佩剑,若不是借了山河的力,恐怕就要摔倒。

山河长长曳地,拖出一道映着她的影子的寒光,只见倒影步步逼近,那条应龙也再难忽视,针线织甲,为它平添伤疤。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肩侧,望着那些针脚,他淡淡一笑,“原来……你穿着这件衣服。”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让她恶心不已,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都立了起来。叶闯强忍住生啖其肉的冲动,把气憋在鼻腔里,哈出一股白雾。

新尊的双瞳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如同两只伺伏的恶狼,交替着撕咬无边的沉默,黑夜蔓延,她的衣袂伸出利爪,勾向那个萎靡的灵火。

长剑一横,山河与醉千秋相撞,风神逐渐不敌雷龙,山河的剑身压住他的臂膀,随着她的力量更深,江破云的肩头很快见了红,伤可见骨。

雷光猛然撞破铜门,将裹在其间的黑夜尽数照亮,她看到了藏在他身后的玄黑石壁,血腥最重的地方刻着他的名字,下一秒,这石壁就被击个粉碎。

江破云怔怔地盯着她,疾雷呼啸而过,只在他耳侧落下一个划痕。

打歪了。

叶闯不满地“啧”了一声,事到如今,以她的实力怎会对不准一颗赤裸裸的心脏?她没有留给江破云任何喘息的机会,碎刃凝成前所未有的硬度,淬火而涅槃,毫不客气地刺向他的喉咙。

惊世一剑,神威千里,只在她一念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江破云反将手一松,心甘情愿地阖上双眼,嘴角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山河重重落地,宣告他的命将绝矣。

他的面庞与炼妖塔中的剪影两相重叠,被滔天雷火吞噬的眼眸最后也没有留下丝毫的怨恨和愤怒,反倒有一种心甘情愿的释然,仿佛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他想死?江破云想死?叶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蒙了头脑,他为什么想要我杀死他?……他是在戏弄我,还是有诈?

不对,不对!他一定有什么阴谋!……江破云断然不会轻易送死!他在使诈!

扑哧一声,醉千秋贯穿了江破云的身体,但并不致命,只是捅穿了腹侧,第二剑紧随其后,将那个血洞戳得血肉模糊。江破云支撑不住向后仰去,像一只被折断的纸鸢被她箍在怀里,他的手虚虚地攀着她的肩头,随着血液的流失慢慢滑落。

叶闯毫不怜惜地又是一剑,正中他的下腹,极为罕见的兴奋之色浮现在她的眼中,在幽夜血光的衬托下极为可怖。

“我改变主意了,江破云,”她抚过那半闭不闭的眼睫,在他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猛然一拉,手臂环过他的腰,五指插进伤口往里勾去,生生拽回了他的神智,“人生漫漫,我可以折磨你无数次。”

江破云的身体愈发沉重,无力地挂在她臂弯中,连同那失焦的目光一起惹她不快。叶闯将重心移到五指,反复蹂躏他的神经,“看着我,江破云,我要你看着我。”

他张了张口,手指突然一缩,用力地攥住她的胳膊,至于他口中呜咽着什么,她倒是无心去侧耳倾听。

“江破云,你离死还远些,”叶闯一勾唇,在他耳畔低语,“我要你生不如死,这样才解恨,这样才有趣。”

她掐住他的下颚,欣赏着他这份脆弱不堪的表情,目光落到那双干裂而丑陋的嘴唇,不自觉舔了舔唇,报复心大发地撕咬上去。

人的口腔十分敏感,也正因为如此,痛觉才如此真实剧烈。她要撕烂他,嚼碎了咽进肚去,要听见他恐惧的呼吸声,而又无法抗拒她的颤抖。

鲜血自唇角相交处流下,包裹着铁锈气味的雪香充斥着她的口腔,野性驱使她索取更多,叶闯掐住他的后颈,让他与自己紧紧贴合,另一手反握剑柄,戳住他的后腰,一点点地向里刺去,直到贯穿她的身体,鲜血交融,将他们的血肉藕断丝连般紧紧地缝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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