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实在是太乖巧了,又灵动又温顺,像兔子、像小鹿、像小雀儿……总之不像是人会有的眼神。
沈忘尘温柔地看着她,等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开口温声问道:“怎么了?枝枝,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你林哥哥说了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了?如果是他说错了话的话,沈哥哥现在就罚他,枝枝不要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眼睛该不舒服了。我们家枝枝最乖了对不对?不哭不哭……”
他耐心地给白栖枝擦眼泪,而后一转头,朝林听澜道:“你,赶紧给枝枝道歉。”
“对不起……”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林听澜还是听话地道歉了。
白栖枝本来情绪都稳住了,这下子哭得更凶了。
这招儿不好使呀,看来不是这里出了问题。沈忘尘看向林听澜。
林听澜也在看向他。
沈忘尘赶紧又握住白栖枝的小手哄了一箩筐的话。
可饶是他说了再多的好话,对白栖枝来说都收效甚微,反而让她更想哭了。
白栖枝也不想让人担心,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呜……我、我没事的……呜……我哭一会儿……就好了呜呜呜……”说完,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默默哭泣。
小姑娘再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会儿该晕过去了。沈忘尘看着哭成一团的白栖枝十分担忧。
突然,他福至心灵地看向林听澜。
林听澜:实在不行你抱抱她?
沈忘尘:这不好吧……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
林听澜:那要不然咱俩一起抱?
沈忘尘:这能成吗?
林听澜眼神坚毅——
能成!
他俩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妹妹,别一下子给她哭死了。
况且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小娇气包小手最喜欢黏着人要抱抱了,恨不得一整天都黏在她娘怀里。
现在把伯母从地府叫出来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只能!
抱~
缩成一团的球突然被一左一右、一凉一热两个怀抱抱住,白栖枝第一个反应不是感动而是呆愣。
啊?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白栖枝的脑子哭昏掉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意识到现在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时,已经来不及制止他俩了。
只听一见一个无声的“嘭”响,白栖枝整张脸瞬间比喝了酒还红。
“呃……那个……请问……”白栖枝的嗓音在颤抖,“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瞬间将上身摆回原位,并且尴尬地扭头,异口同声地清了清嗓子:“咳!”
静。
偌大的屋子里竟能听见门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两人从未如此希望白栖枝能给点反应,至少别让他们两个太过尴尬。
“呃……”白栖枝也觉得自己有义务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她想了又想,强打起精神欢快道:“我们出去放炮仗吧!”
虽然好好的节日里发生这种事情很尴尬,但三人还是选择遗忘这件事,一起度过了一个不错的白天。
除了林听澜,因为他是真下不过这两个棋篓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他现在已经倒欠两人三十两银子了。
无关金额。
主要是:他玩关扑[1]时都没输过这么多次!小小棋局,竟能让他被杀十次有余!他不甘心!!!
沈忘尘和白栖枝倒是玩得有来有回,一直到天黑都没发觉,直到外头响起烟花爆竹声,两人才意识到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如同去年年关一样,三人还是围着桌子吃饺子。
比起去年,白栖枝已经稳重成熟很多了,毕竟这一年里的事太多,她已经被淬炼成一把朴拙的剑,足够坚硬、足够沉潜,只待磨砺出锋利的刃,她就能成为一把好刀。
林听澜和沈忘尘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想要刀锋开刃是何其艰难?
在那次绑架案发生后,比起让她开刃,两人更希望她活着,哪怕是将她永久尘封在剑鞘内,也总比先一步被摧折去要强得多。
——到底还是不甘心。
“枝枝。”
这边儿,白栖枝还在认真挑选没有铜板、不会硌牙的饺子,那边儿就听得一声唤,唤得她赶紧放下筷子,身姿板正地瞧着两人正色聆听。
林听澜和沈忘尘对视一眼,到底还是说道:“其实,在前两天我和你沈哥哥谈了一下,你沈哥哥呢,希望你今年能跟在我身边一起学习如何经商。”没等白栖枝欢呼,他又道,“但是呢,我们又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太过危险。这样,你明天去集市上买几个合眼缘丫鬟随从,他们也不用负责别的,每天跟着你就行,至于要找什么样的,就由你自己来定。”
“那个……”白栖枝一副随时准备发言的样子。
经允许,她好奇道:“为什么不可以直接给我配武器?”
见林听澜一副“你在说什么东西”的表情,白栖枝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比起有人跟在我身边,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有自保能力。毕竟丫鬟随从再认真跟,总会有让人钻空子的时候,但假如我自己就可以自保的话,就不用那么多人保护我了。”
她又道:“我听闻有一种暗器名叫袖箭,通常藏于衣袖之中,能在关键时刻发射箭矢以攻击敌人,这种武器隐蔽性强、威力较大还很好学,我想试一下。啊,当然,这东西我自己买自己让人教就可以,不必麻烦林哥哥和沈哥哥的,希望您二位可以同意一下。”
其实同不同意也就那样了,年节之前,白栖枝已经命人为他打造了一副梅花袖箭。
此次发问,名为征求,其实是告知。
就算沈忘尘和林听澜不同意,为了日后自己不被敌人一击毙命,她也会为自己尝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