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扬州,她都没有办法坦坦荡荡告诉别人——她和柳嵩相识已久,且私交甚密。
黛玉还未好好体会飞起来的感觉,云朵已飘到林家上空,黛玉指着荷塘的位置对柳嵩道:“咱们落在那儿吧。”
柳嵩应了一声,云朵随后缓缓落地,黛玉看着熟悉的荷塘,如做梦一般。
黛玉忙对柳嵩安排道:“你用隐身术速速回到客房,我去见父亲。”
柳嵩用剑操纵云朵返回天上,点头道:“你小心应对。”
黛玉来不及换衣裳,急奔到林如海跟前道:“父亲找我所为何事?”
林如海抬头看见黛玉,顿时惊奇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黛玉忙解释:“这身衣裳是贾家的一个姐妹送的,我这趟从京城回来,就是穿着这身衣裳才敢坐船远行呢,今日想起来这衣裳,便又穿上试试,我才刚穿上一会儿。”
林如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在岸边接黛玉下船那日,她的确是穿着这身衣裳。只不过林如海当时还没多想,今日这样一瞧,猛地想起自己那夭折的儿子,不免伤怀。
那孩子若能平安长大,想必正是眼前的模样。
林如海转过身道:“再过几日就要去京城了,你看看别忘了什么,你那些书,看着打点吧。”
“好。”黛玉见父亲脸色不大好,便没再多言,随后回了自己屋里。
紫鹃见黛玉回来,忙上前小声问道:“老爷发现什么了吗?”
黛玉摇头,却庆幸不起来:“应该没有,但父亲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为何?”
“我也不知。”
但是回想父亲方才的神色,似勾起什么的往事,黛玉往铜镜前一站,想起方才在街上遇到的衙役们说“只知道林大人有女儿,不知道林大人有儿子……”
黛玉心内忽而明了,换下男装压在了箱底。
晚饭时,林如海神色平常,话却不多,饭吃到一半才对黛玉道:“柳大夫说他明日便要离开。”
黛玉装作不经意地问:“不知他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人家志在四方,我不便打听。”
黛玉听父亲的语气,好像也觉惋惜。
饭后,黛玉借消食的功夫,悄悄让苍耳给柳嵩带话,约在荷塘道别。
柳嵩隐身赴约,黛玉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就在眼前。
“你是要回京城对吗?为何不同我一道?”她喃喃着问,月光映在明眸中,仿佛要落下泪来。
柳嵩冒险现身,看着她道:“若被贾家的人知道我在你们家住了这么久,还跟你们一起上京,他们会同林大人谈论我的。”
黛玉淡淡回应着:“我明白。”
在贾家人的认识里,柳嵩是捉妖驱邪的法师,而他在扬州林家的身份又是治病的大夫,两家人若发现了蹊跷,往后黛玉恐怕再也不会被允许见到他了。
黛玉看着他在月光下的脸庞,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走到如今这一步,不知他下次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呢?
从前在贾家有诸多避讳,以为在扬州便能无所顾虑,然而不管是在贾家,还是在扬州,都不能由着她胡闹。
柳嵩承诺道:“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到了京城,我会想办法去找你的。”
黛玉含泪轻笑:“保重。”
柳嵩不放心道:“若有什么状况,记得让苍耳带话给我。”
黛玉既哭又笑:“知道,你也要好好的。”
柳嵩又像在贾府时那样,送黛玉回到卧房后才回客房歇下。
月明星稀,扬州的夜空和京城没什么不同。
次日一早,林如海让家仆去给柳嵩送盘缠,片刻后家仆却来向林如海禀报:“柳大夫不辞而别,连行李都没带走。”
林如海觉得不可思议,又知柳嵩是懂礼之人,应当不会如此行事,便亲自到客房查看。
客房内没留下任何书信,床铺整整齐齐,柳嵩的行李已收拾妥当却没带走,林如海分外惊疑,环顾四下,担心柳嵩是在仓促之间被什么人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