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身原本的名字不知道,新名字是他给自己取的,叫秦蝣,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已经很多次了,秦蝣说着只是相国,但只要眼睛没瞎,都清楚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他不点头,皇帝只能推诿扯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本事?
“要我说啊,”有嘴碎的官员压低声音,“那秦蝣怕是——”他故意不接着说了,但是脸上的□□暴露了他未完的话。
跟他一丘之貉的官员也瞬间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眼睛时不时撇向已经关上的殿门。
羿月受不了他们的污言秽语,基本的消息都知道了便转身去找少游。
少游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周围的官员偷偷看着他的脸,脸色十分精彩,羿月过去时还眼神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少游,你没事吧?”
少游摇摇头,看着过来他身边的羿月:“你……不顾忌吗?我跟相国长的有几分相似。”
羿月以为少游是担心他变心:“容貌不过皮肉一世,哪怕同样的脸,长在不同人身上都各有风味,况且你跟他只是三分相似,况且,他的为人……”
羿月摇摇头,不说话了,善身的为人他比这一堆听风就是雨的官员和失忆的少游更清楚。
第一世的暴君,第二世的地震,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总觉得地鸣这种事,监天司没有发现一点异象不可能,唯一的理由就是有人谎报。
少游:“……”
少游:“我不是说这个,我长的跟他有相似,他又是那样的人,万一……他心里有病呢?”
羿月这才反应过来,秦新骨当年可是想取而代之的。
“万一他有天看不惯我,寻个理由将我斩了呢?”少游说。
。
确实如此。
他低估了善身的恶意。
或者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抄家的令下来的很快,他只不过离开了一会,就在半路上听到了善身用一个荒诞不经的理由,斩首少游的事情。
他勒马,朝皇城方向狂奔,跟着他一起的侍卫都跟不上他。
浩浩荡荡的人群,簇拥着中央的囚笼朝菜市口过去,原本艳丽的容貌蒙尘,光辉不再。
少游自愿伏法,保全家人。
善身的轿辇跟在囚笼后边,慢悠悠的行动,红纱帐内,善身闲散的坐在贵妃榻上。
事发突然,少游连最喜欢的那件红衣都没来得及穿上,一身素白衣服,被压着跪在笼子里。
。
少游被压着上了断首台,刽子手将磨好的刀竖在身边,只等一声令下。
他不甘心,他还是大好的年华,还没来得及建立什么功名,就这样匆匆落幕了。
他……还没来得及再见见羿月。
羿月出发前,他破天荒的很想很想跟他再聚一遍,也不必干什么,只是很想再看看他。
对了,羿月。
他还没有跟他说过……
他到了年纪后,父母曾为他张罗过亲事。
。
他看着那些风华正茂的漂亮姑娘们,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去看过医师,结果是他很正常。
父母有些着急,他受不了父母天天在耳边絮叨,跑出去将原本在做事的羿月叫出来。
羿月无奈的跟着他出来,头发都没梳好,只扎了下,骑在马上颠簸了一会后就乱了。
他看着羿月凌乱的发丝,神差鬼使的就伸手摸了上去。
羿月被他吓了一下,回头看他。
“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哦,”羿月回头,自然的用手挽起长发,“那你帮我梳好吧。”
羿月就那样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长发交给他。
他莫名的有些心慌,青丝在他手里像流锦一样滑,差点握不住。
没事的,没事,只是朋友间帮忙梳梳头发罢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没有梳子,他只能以手做梳,将乱的发丝一点点梳齐。
滑溜溜的绕在他的手指间。
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几乎快要突破肋骨的限制了。
他的手有点抖。
“梳好了?”羿月突然开口,惊的他猛的一哆嗦。
羿月说完,自顾自的将发带绑上去。
鬓角有些碎发落在脸上,羿月侧脸撇他。
夕阳照的天地一片红,两人距离近到他可以看到羿月脸上细小的绒毛。
心脏突然停了一下子。
他兀的想起来有些男子是喜欢男人的。
完了,他想,他好像,不喜欢女人。
可是他喜欢男人吗?
他试想了下自己跟除了羿月以外的男子在一起,心里却一阵反胃。
“羿月,”他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父母开始催我结亲了。”
羿月眼睛撇了他一眼:“哦,那你自求多福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懵了。
是可怜他被催着结亲吗?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意思。
羿月果然是不喜欢男人的吧,不然怎么会听到他要结亲是这个反应,平平淡淡的。
羿月不喜欢他。
。
从那以后,少年心里懵懂的暧昧就断了。
眼下到了刑场,许是人之将死,开始回马灯了。
侍卫压着他跪到台上。
他抬头看着坐在纱帐内的秦蝣。
红纱一动,一双手伸出来,将帘子拨起来,那张跟他相似不相同的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开口,语气温柔的好像下了斩首令的不是他一样。
“……恶鬼。”他说。
“多谢夸奖。”秦蝣笑着接下少游的话。
“差点忘了,还有你那个小情人羿月呢。”秦蝣说,“我可是精心设计了个惊喜等着他呢。”
少游瞬间警觉起来:“你做了什么!?”
“别着急,君子成人之美,我保证让你跟他地府碰头。”
“你!!有本事全冲我一个人来!牵连别人算什么本事!”少游挣扎着。
手上突然一松,一直压着他的侍卫松开了手。
他不知道哪来的劲,竟然硬生生挣开绳子,抢过刽子手的长刀,轻功运动躲开侍卫,朝红纱帐冲过去。
秦蝣瞬间站起来,笑着看向少游。
天地嗡鸣,红云压日。
秦蝣一闪身躲过长刀,跳下轿辇,顺手拿过一个农民的镰刀,与少游缠斗起来。
两人水平竟然不相上下,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秦蝣看准时机,在长刀砍过来时朝后一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正好是镰刀的优势。
少游突然浑身汗毛倒束。
“再见咯。”
欢快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一股诡异的力量缠上他的四肢。
红线破地而出,禁锢住少游。
镰刀朝脖子劈下去。
脖子处一凉,天地旋转起来。
断首处,血喷的比人高,从断裂处将那一身白衣染成红色。
“哒。”头颅掉到地上,眼睛还没闭上。
血溅到秦蝣身上,他却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是诡异的兴奋,好像食素的狼第一次吃到肉一样。
这才对嘛。
这样才好看,才刺激呢。
善身看着自己砍出来的尸体倒下,心里一直压抑的恶劣性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