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多少顾客,连导购都是准备下班的状态。许浣溪也没多说什么废话,只问店员要了新款的最高配置手机。
这边店员刚将新机拿了过来,那边许浣溪已经完成了购买的流程。速度快到店员都咂舌的地步,不禁偷偷打量着这一对奇怪的男女组合。
从进店门到出去,全程都没用五分钟。
到了商场的门口,许浣溪将购物袋递给从始至终都沉默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算是,我支付给你的路费。”许浣溪拢起散落的发丝至耳后,眼中似是有点点的星光。
池秋抿了抿唇,不打算去接。“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
“都说了呀,是路费。”许浣溪上前一步,伸出食指轻按住他的唇,防止他继续说出拒绝的话语。
她的指尖冰凉,放在他的唇瓣上,却无端让他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他止住了呼吸。
在心跳骤然加快的刹那,他看见了不远处一个隐没在黑夜的身影。而在此之前,他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跟随了他们一路的那人。
“我们家小越常年在国外学习生活,对于国内的教材可能还不太熟悉,麻烦你多多关照他了。”
许浣溪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像是月牙,很轻易就勾人心神。只是她刚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因为外力的拖拽,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她并没有摔倒,而是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因为贴得极近,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声。
身体主人的声音和他炙热的体温完全不同,听起来极冷,“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来关照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浣溪转身去看,眼睛微微瞪圆,好似在说:“小越,你怎么来了?”
时越的眼眸深如黑潭,他看明白许浣溪心中所想,冷哼一声道:“不然你又说我把你抛下,最后还得赔偿你。”
他这话听起来可别扭极了。
于是许浣溪笑着道:“怎么,时少爷连出这点血都不愿意?”
“那也得出在该出的地方,而不是出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时越甚至没有去看那个碍眼的人,只睨眼看着那个碍眼的购物袋。
对着“无关紧要的人”又是给买校服、又是买手机的,他和许浣溪相处这么久,她什么时候给自己买过东西了?
越是这么想,心头的怒火就烧的越旺。
他刚才跟在两人的后面,想要看看池秋到底会不会以这样滑稽的方式送许浣溪回家。结果就目睹池秋给许浣溪披上衣服,两个人还离得那么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真想一脚油门踩上去将池秋撞死算了。
等到了大路上,他索性将车停到一边,步行跟着两人走。然后就看见两人走进商场,出来后手上拎着个手机品牌的袋子。
他再不出现,许浣溪怕不是要用时家的钱给池秋买车买房了。
时越懒得再停留在这样的场合,便拉着许浣溪的手腕掉头离开这里。力度有些大,许浣溪踉跄了几步才跟上。
他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有意地放慢了步调。
池秋目送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捏紧购物袋。而许浣溪在时越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扭过头,对他眨了眨眼,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记得,许浣溪在验机的时候,似是随意地打开了什么应用。
两道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池秋低头,将手机拿出来打开锁屏,备忘录的界面甚至没有退出。
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池秋站在街边,站立了十分钟之久,心中做出决断后,转身走向商场。
刚才的专卖店已经是即将关店的状态,所以当他再度进入的时候,店员提醒道:“先生您好,我们已经要歇业了。”
池秋的眼帘低垂,他的声音很轻。
“抱歉,我想把刚才买的手机退掉。”
12999元,对时越来说,可能在外面吃一顿饭的钱;对于他来说,是妈妈三个月的医药费、妹妹一学年的学杂费。
自尊这种高贵的东西,他实在很难去拥有。
店员有些诧异,毕竟在两人走后,她与同事之间已经八卦过这两人的关系。
女人的衣服都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顶级的材质,而这男孩却穿着磨到发白的校服。加上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异和男孩优越的容貌,他们早就笃定了两人是那种不正当关系。
富婆带着小白脸来豪掷千金,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店员露出了然的微笑,“实在抱歉,退款的话就只能退回支付的那个账户中。”
“...好。”池秋没有再多说,离开了这里。
街外车水马龙,夜上阑珊。周围是高耸入云的大楼,他站在自己的自行车旁,渺小的像是一块砂砾。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他打开手机锁屏,设置了锁屏的密码。
——他和许浣溪第一次遇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