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就对方舒然出现表示不满的时越心中疑惑更甚,但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插入兜内,冷哼一声道:“你不用解释,反正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说完这一句,他就转身进了家门。
许浣溪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看见家里的佣人察觉到刚归家的少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纷纷退避三舍。
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沙发上,快走了几步,终于在他即将进屋的时候拉住了他,
许浣溪扯住他的袖口位置,动作不算很重,却依然让他停下了步伐。
“小越,你别生气。”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又好像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是他约我出去的,我能不去吗?”
她这么说着,一边还用做好的美甲轻轻抠了抠他手腕的皮肤,像是一只小猫对他蹭着自己不甚尖锐的爪子。
时越被她蹭得心烦,忽而又想起葬礼那天,她对着方舒然开口叫“学长”的场景,当时方舒然好像还对她说什么“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这样的话。
他还站在这里呢,许浣溪就巴巴地凑到方舒然那里了?
他冷笑一声,“怎么,他一叫你就去了,看来你对你的这位学长感情甚笃啊?”
许浣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凝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不是这样的。”
时越本来就越想越气,刚才甩下狠话后就准备进到房间里,偏偏她这一哭,自己就顿住了脚步。
“那是怎么样的?”
“是...”许浣溪心念一转,说道:“他说要和我聊聊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才过去的。”
方家和时家你死我活地斗了十几年,如今时沛猝然离世,正是青黄不接的时期,方舒然现在叫时沛的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前任过去,怎么看都别有深意。
她这么一说,时越果然蹙了蹙眉,“他聊我什么?”
许浣溪将脖颈处的项链摘下,又将他插在裤兜处的手带了出来,把项链放在他的手掌心上。
她静静看着他,说:“他今天送了我这个。”
时越对珠宝研究不深,但毕竟是在奢侈品堆里泡着长大的,只一眼就能看出这项链的价格不菲。
他的眉蹙得更深,抿着唇等许浣溪接下来的话。
“他说你是他很欣赏的年轻人,最近由你牵头的项目都很让他刮目相看。”
方舒然当然没和她说有关于时越的事情,而这些夸赞全是她信口胡诌的话语。
按照两家这世仇一般的关系,时越也不可能跑到方舒然面前去求证这话的真假,所以...自然任她发挥咯。
许浣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话语,最后编造了他送自己项链的缘由:“他说这些日子辛苦我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时越漆黑如墨的眼眸,似是鼓起勇气轻声道:“可明明真正辛苦的人是你。”
许浣溪从葬礼那天露面后,时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概再没参与操持过,每天能够过着养尊处优贵妇一般的生活,自然是要拜时越所赐。
“所以,我去见他,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适时低下了头,果然听到时越的一声轻嗤。
“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做套取商业机密的这种蠢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许浣溪语气不疾不徐,很平稳的语调,听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发自真心说的这句话。而她又低着头,时越也看不出她面上的神情。
在短暂的沉默后,最终是他先开了口:“我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我只关心你有没有带回来合适的礼品,仅此而已。”
许浣溪很轻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像是蔫巴巴的狗尾巴草。
她这副模样落在时越的眼里,无端地让他心烦至极。他转过身,将手中的项链向后一抛,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接住。
而许浣溪不仅接住了,还在心里暗骂他要是把项链弄坏就让他好看。
时越按下房间把手,没有回头,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极冷的地方飘来。
“许浣溪,离他们远点。”
“他”是指方舒然,可“他们”又指的是谁?
许浣溪罕见地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而她久久没有回应则是让时越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他扯松自己衬衫的领带,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不自然道:“那项链看着廉价死了,方舒然的眼光这么差劲你也敢要?”
“......”这项链可是她自己挑的,许浣溪只感觉膝盖上中了一枪,心想她的眼光哪里差了,这死小孩真是满口胡言,毫无审美!
她闷闷地开口反驳:“也还好吧。”
看看,只是送了个破项链就已经开始为人家说话了,就这还口口声声说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和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样。
时越懒得和她继续辩驳,却又听到她说:“你眼光好,你送我?”
然,回应许浣溪的是巨大的关门声,以及第二天她下楼时,目光可及的一排摆放在包装盒上的名贵项链,在晨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差点灼伤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