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侯爷太厉害了,我不敢。”
再别人眼中,秦独妥妥地是个雷厉风行的黑脸侯爷,谁敢和他讨教。
段怀容听着甚是有趣儿,权当逗孩子玩儿,劝道:“那你跟着这么厉害的人学两招,你也变厉害了。所以你只管使劲浑身解数去说,他若骂你我便骂他。”
这孩子总跟着他,没机会练练与人周旋的本事,这就先拿秦独练练手。
总归是亲近的人,得罪了也无妨。
这么想着,段怀容忽的发觉自己已经把秦独归位亲近的人。
可细细追溯,却找不到是从何时开始的。
“好嘞。”彭傲云被说得心动,这会儿跃跃欲试,颇有底气。
说笑着,一士兵匆匆进来打破了和缓的氛围。
“先生!军营东北十里外,发现一队不明人马正在潜行接近。”
段怀容眉目间的笑意霎时收敛了,浅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这样的地带,最大可能便是盘踞在岭州边界的山匪。
可山匪又怎么会主动来招惹北安军,做此以卵击石之举。
“先示警,不要出击。”段怀容很果断。
朝廷军队皆不善夜战,但山匪时常夜行袭击村落。这等时候交手,北安军不占优势。
如果能以示警,令潜行接近的山匪知难而退,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士兵领命答是,而后疾行而去。
段怀容即刻铺了驻扎图来看,思索着这次完全意料之外的袭击。
若不是背后有靠山,有共谋大事者,山匪不会做这等冒险之事。
岭州…东西海两州…
段怀容脑海里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东海西海两州,勾结岭州山匪,意图阻挡秦独进入三州平乱镇守。
不知敌人排兵布阵,便无法行动,就这么紧绷着神经等了会儿,帐外又有脚步声
“先生,天上有天灯!”文仲奇隔着帐门喊了句,随后便原地仰望。
段怀容起身走出大帐,随着守卫士兵仰望。
一盏的天灯飘在正头顶的天上,慢悠悠的像是指路的什么标志一样。
“弓箭。”段怀容伸手。
随即有士兵递上弓箭。
他搭箭拉弓,聚神瞄准天上黄豆大的光亮。
不多时,弓弦微响,羽箭携风而出。
天上的天灯正被射中,霎时摇晃坠落。坠落的天灯在半空划出一道火光,而后坠向近处的营地。
众目睽睽之下,那天灯砸在地上的瞬间,迸出些许火星,而后极速蔓延开一片一尺见方的火焰。
那个火焰燃烧的速度,绝对不是正常的。
段怀容微微蹙眉,前去探查的士兵匆匆来报:“段先生,天灯里挂了被火油浸湿的草纸!”
火油…天灯…
“这是想火烧连营!”文仲奇瞬间整大了眼睛。
可段怀容不以为然,这样的天灯虽能引火,可要火烧连营实在是不太够用。
突然,他心尖一震,迅速望向东南方。
那是北安军粮草安顿处。
火烧连营不太够,引燃粮草足够了。
东南方的天边,隐约有点点光亮,像是星河蔓延着,随着东风快速接近。
段怀容心道大事不好,这是准备火烧北安军粮草补给,断行军作战之根本。
便是如此紧急之下,他仍一身镇定,浅色的眸子如常沉静。
“文将军。”他命令道:“命人将所有粮草盖上雨布,雨布上撒上沙土。”
此刻不知敌人在哪里埋伏,无法追究根源,只能先一步防火。
文仲奇领命,快速奔向战马,策马而去。
“段先生!”一名士兵策马而来,来不及站稳便禀报道:“段先生,守卫队向潜行队伍三次发出明烟弹警示,那些人仍不后退!守卫队已经快与他们交手了,卫队陈贯将军请出兵调令!”
潜行意在隐蔽偷袭,被发现却仍不撤退,一定另有图谋。
暴露行踪,引诱出击,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些山匪自知不是对手,那就是意在粮草。
秦独尚在巡营,就算快马加鞭赶回来也要小半个时辰。
段怀容此刻需要做掌控全局的人。
“令陈贯坚守,不准出兵。”他果断回绝,避免中了敌人之计。
而后他又与信兵吩咐:“传信给侯爷,东南方有敌人佯装进攻,意在调虎离山火烧粮草。令侯爷自西方迂回至粮草安顿处,布防防御。”
段怀容清透的眸子里比黑夜更沉寂。
不仅要安排北安军,还要安排秦独。
他能掌握最全面的局势,秦独能做出最快的反应,一切都顺理成章。
给卫队传令的士兵还未离开,便有另一匹快马疾驰而入。
“段先生!不好了!”一士兵跃下急停的马,上气不接下气道:“陈贯将军出兵与山匪交手,却不想侧方有大队敌人迂回,此刻已经深入我军防线了!”
未得号令、擅自做主。
段怀容眉眼冷漠凛冽,没有任何动作显示有怒意,却已然散发出满身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