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抒那天做实验到了十二点多,整个实验楼的人走光了,就剩她和隔壁实验室。
收拾完实验台,关掉设备和灯,到隔壁去敲了门,“可以走了。”
两人一对视,简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笑笑说好。
两人的实验不大一样。
简殊的要经常加料,但时间短;令抒的不经常加料,但蒸馏、冷却、离心、超声……时间都长。
因此令抒经常在实验室待到十一二点。
自从上次她替简殊跑了一趟兴严制药,提到简殊时常陪她做实验到很晚,简殊近来即便实验做完,也总是刻意地留下。
令抒胆子不小,但十一二点自己一个人待在实验楼,听着有些彻夜工作的机器时不时传出点轰鸣,她还是会有点怕。
她挺感谢简殊的。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宾原原的消息进来。
她今晚上有课,没来陪令抒。
宾原原:【结束了吗结束了吗?】
令抒:【刚结束,你这消息来得真是巧!】
宾原原:【海底捞吗?今晚降温好厉害,妈的,好想捞一下】
令抒:【点了几个兵?】
宾原原:【你】
今天实验要盯一下速率,令抒傍晚那阵在实验室吃的饭,平日里不觉得实验室里味道重,一混入其他味道,譬如食物,就会觉得实验室药品药剂的味道太重,她没吃多少就没了胃口。
现在着实有点饿了。
宾原原叫了她的室友晏琳。
令抒看了一眼简殊,“去吃夜宵吗?”
简殊:“什么?”
“海底捞,我朋友请客,就是老帮我蹭你们实验器材的宾原原。”
简殊想了想,“去。”
简殊骑车带令抒,宾原原和晏琳在校门口等她们,简殊把车停校门口,上了令抒的小车。
家里有司机,令抒很少自己开车,所以开得很慢。路上宾原原和晏琳骂了几句他们那个罗里吧嗦的教授,然后三个姑娘都紧张兮兮地陪着令抒开车。
令抒说:“看来还要多练。”
宾原原不以为然:“你去你三叔车库里提一辆宽敞点的不行?你这车适合张师傅那种小体格的。”
令抒现在听到“三叔”两个字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且会在脑子里自动转换成“郁萍知”三个字,真是神奇。
“我为什么要去他车库里提?”
宾原原用一种嫉妒的语气说:“前两天听宾野说的啊,你三叔又又又换车了。他回国没俩月,第七台了。”
晏琳长大了眼,“我操,好幸福的生活!我什么时候能过上这种生活!”
宾原原下巴一抬,指了指令抒,“抱紧她大腿!”
令抒赶紧说:“别啊,我三叔是我三叔,我是我!他有钱是他自己有资产有本事,我又没有。”
令抒这话可一点都没说错。
这辆车十来万,她也开了三年多呢。
宾原原说:“你喊他一声三叔,换辆车怎么了?他自己又不开。”
令抒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开?他说不定喜欢换着开呢。”
宾原原说也是,“那你适应一下艰苦环境吧。”
几个人笑起来。
车到目的地,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凌晨一点海底捞基本都是学生。
外面寒风呼啸,电梯里也冰凉凉的,一站门口,热腾腾的蒸汽在每张桌子上飘着,迎面都是香气。
靠窗那桌唱起了生日歌,旁边那桌的服务生面条甩得像模像样,一顿龙飞凤舞后,行云流水地下了锅。
宾原原推着几个人扑进去,“饿死姐了,今天要吃爽。”
服务生拿来平板,点了餐,令抒去拿自助和调料,看见一人,忽然觉得今天吃不爽了。
令抒本来想假装没看见,但还是太突然了没跑掉。
孙绍玉马上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这么巧呀令抒同学?”
令抒拿了碗,安静地调着碟,懒得理他。
简殊一眼看过去,认出了孙绍玉。
他常在实验楼楼下堵令抒,名声都传到老师那儿了,卢老师上回嫌烦,还拿隔夜的茶水泼了他,说再不滚蛋就告诉你们院长啊。
其实孙绍玉挺帅的,穿衣品味也好,就是有那么点混。
但是对令抒这样的女孩子来说,简殊觉得她值得更好的。看见孙绍玉又没轻没重地朝令抒靠近,简殊一步过去,拦在了两个人中间。
孙绍玉被她卡了一步,多少看出是故意的,却见她面不改色地拿勺子舀葱花。
一口气憋不了,“你谁啊。”
简殊抬头看他,“啊?怎么了?问我吗?”
孙绍玉:“……不然呢?”
简殊看了一眼令抒,“我跟令抒一起的,怎么了吗?”
装得太无辜了。孙绍玉真是一口气被吊了起来想捶人,“叫什么名字?”
简殊又给了一个困惑的眼神,“为什么要问我名字?”笑着说:“我们好像不认识。”
“认识了我他妈还要问你名字吗?”
“但是我又不想认识你。”见令抒调好碟了,她留给孙绍玉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跟令抒两人往回走了。
孙绍玉冷冷盯了眼,什么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