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盛阳放下筷子后就起身离开了,径自上了二楼,应该是回了自己房间。
余悯阳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要追上去,于是看向邓孟姝。她表示没事,却还是下了桌:“我上去看看。”
余悯阳自然也是放下了碗筷,由于不清楚两人的相处方式,只能点点头,目送她一步步地上楼,有一瞬感觉她的背影写满了疲惫,压力快要压弯她的腰。余悯阳突然就想起了章姨,一个被冠以儿子姓氏的女人。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邓孟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周围一片寂静。余悯阳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垂头再去看桌面上吃了一半的饭菜,没忍住叹了口气。他有些心慌:如果万盛阳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面对邓孟姝?
突然,二楼传来闷响,如同平地一声雷,吓得余悯阳一弹而起,立刻往楼上跑。在第二段台阶上,他看到了站在房门前的邓孟姝: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会儿,按捺下情绪后重新去敲门,好声好气地求万盛阳别锁上门。门里面喊“你再去拆锁啊”,邓孟姝不回应不解释,而是不断拧着把手,执拗而焦躁地。
余悯阳一时在原地踌躇。
过了会儿,邓孟姝许是缓过神了,深吸一口气,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刚好对上正在楼梯口的余悯阳,勉强挤出一个笑:“不好意思啊,悯阳。”她快步走来握住余悯阳的手,直奔主题地恳求道:“你能不能替我进去看看,我怕小阳在里面出什么事。”
余悯阳对自己能不能敲开这个门抱有怀疑,但看着邓孟姝头发散乱、眼圈通红,不由得乖乖点头。他跟着邓孟姝走到门前,在她期待的目光里面,轻轻叩了两下门,说:“小阳,我可以进来吗?” 他这才发现这个门板与整个屋子的都不一样,不仅仅是颜色不同,厚度也要更薄一些,所以能听清屋内的声音。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你进来干什么?”
余悯阳想了想,也不顾邓孟姝还在旁边站着,柔声说:“我上次过来都没有好好看看你的房间,这次想看看可以吗?”一句话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还要安慰自己邓孟姝都知道。
邓孟姝轻咳一声,在听到房间内的脚步声后,冲余悯阳挥挥手,比了个手势后离开了。余悯阳很感激她的及时回避,一直送着她下到转角才收回目光。与此同时,门板后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你真的是诚心想参观我的房间?”万盛阳写满狐疑的脸露在他面前。
余悯阳温和地笑笑,反问道:“你觉得呢?”随即被万盛阳一把拉进房间。
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余悯阳脸上的热意来源从含羞换成了窒息,一直下不去,现在只能贴在万盛阳的肩颈里降温。
万盛阳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仰躺着,让余悯阳枕着自己的胳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后颈,突然低声道歉:“我不想今天弄成这样的。”
余悯阳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已经好多了。”
两人安静地靠了一会儿,靠得余悯阳昏昏欲睡,不由得说道:“你的床真的很软,而且,”他贴在万盛阳肩膀和床单的缝隙间深吸一口气,“很温柔的味道。”
万盛阳笑他:“你果然不是要进来参观。”他去衣柜拿出一个香包放在撑起身的余悯阳怀里,“这个的味道,你喜欢?”
余悯阳捏着那个网满了植物的香包,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被强烈的气味冲出一个喷嚏:“还是放在衣服和你身上好闻。”
万盛阳哈哈大笑:“这个是邓孟姝找来的,说是有镇静安神的作用。”他从放着枕头那端的床单下摸出一个包装不一样的,拿到余悯阳面前晃晃后再重新塞回去,“有这个味道,我的确会睡得好一点,脾气也会好一点,她就开始让阿姨往我的衣服上熏了。”
“那在我家没有这个味道你会不会失眠?”余悯阳皱眉,考虑怎样最快地让床单染上气味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万盛阳被他严肃的表情哄到了,扑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突然的颠簸吓得余悯阳从思考中出来,一低头对上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毕竟那么累了,能睡得很好……”他将脑袋搁在顺势倒下去的余悯阳的胸口,没继续说一些没下限的话,而是听着平稳的心跳,低声说,“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
——一个崭新的环境,就仿佛自己有了一个崭新的人生。
余悯阳“嗯”了声,没过一会儿,把万盛阳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翻过去,换了两人的位置:“你太重了。”他打了个哈欠。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