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了一半，一伏一副慌张的模样打开门。

一伏靠近的同时，张芒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那股寒气，令已经适应屋内温度的张芒不禁打了个寒战。

“白先生，吴惟如死了。”

这个名字，莫说莘夏，就算是张芒这种平日不太关心时事新闻的普通人都有耳闻。

津川市市长吴惟如，高家栋未婚妻吴莹的父亲。

消息的突然，张芒下意识看向一脸泰然自若的莘夏。

是莘夏做的吗？这是张芒在听到消息后大脑出现的第一反应。

可以自己对莘夏的了解，他确实没有必要。

他有实力，但杀死吴惟如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现在的能力都让他都可以在津川横着走，还有什么必要再杀市长。

况且，以莘夏的习惯，杀一个人，若不是亲自动手，岂不是太过无趣。

“知道了。”

莘夏一如既往的平静，手中的碗筷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现在警局的人正往这边来。”

“那记得打开大门，准备迎客。”

见莘夏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警察的突然造访而乱了阵脚，反倒觉得这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在张芒的记忆里，武强曾多次提出调查莘夏，偏偏审批一直无法下来。

所以这次来，是有备而来？

可再见莘夏的模样，完全是不在怕的。

虽是一桌的好菜，但张芒基本没吃多少，准确说，从上桌开始，张芒便吃的很少。

“味道不合心意？”

莘夏略显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胃口。”

是实话，也是敷衍。

多年自律的饮食，张芒已经很难改变，突变的环境，却也真心吃不下多少食物。

莘夏望着张芒面前仅有的那盘被动过大半的青菜，吩咐佣人日后多做些类似的食物，也减少晚饭荤腥的摄入。

突如其来的关怀，令张芒有些不适。

此刻的莘夏全然一副转性示好的模样。

顶着一副妖言惑般的模样，仿佛这才是莘夏本该有的模样。

简单用餐过后，张芒便放下碗筷，待莘夏用餐结束，她才准备起身离席，却行动的前一刻，被莘夏叫住，要求与他一同在沙发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张芒大概能猜出几分，没有多余的争辩，随着莘夏到沙发上。

从前，张芒鲜少会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她在这里唯一称得上可以逗留的地方便是阁楼的书阁。

好似只有那里可以短暂让她放下些许戒心。

茶几上赫然摆放着那副张芒许久未动的棋盘，下午张芒在房间并未见到此物，还以为遗漏在程辰那里，却不想，一早被莘夏收起。

“有没有兴趣来一局？”

对于莘夏突如其来的邀请，张芒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次回来，莘夏的变化很大，虽未改一贯的毒舌，但在很多地方，给到了张芒尊重，张芒不免感到有些惶恐。

她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莘夏朝棋盘的方向移动，直至停下才抬眼望向张芒，转瞬即逝的不是下垂的眼角，而是少年般模样的温暖人心。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莘夏，只是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

张芒走上前去，她想问为什么，却迟迟无法开口。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真是一个糟糕的问题。

“挺好的。”

更是一个糟糕的回答。

随着手执黑子的莘夏落下第一子，张芒的心思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论技术，她不及莘夏的千分之一，当初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才促使她接触围棋。

“看来那次绑架没有对你造成多少影响。”

“习惯了。”

张芒的回答令莘夏有些意外，下意识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为什么会联系我，好像只有我才是最不可能救你的人。”

张芒一时无法回答这个答案，可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选择打给莘夏。

她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似是在思考棋子落定的放下，又像是在回想绑架那日拨通电话前一秒。

迟迟无法下落的白子，随着屋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缓缓退回棋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