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阳台上的那个吻,是蛰伏在她身边已久的那条毒蛇终于露出的獠牙,不再掩饰,却也将心中的野心坦坦荡荡的展露。
‘我们是一样的人。’
可悲的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像烂在地里一滩腐肉,更像浸泡在福尔马林的试验品。
张芒轻抚着腕上的玉镯,光滑的触感不再冰凉,而是在阳光下被晒过的棉被。
终于,她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刺眼的阳光很快侵蚀了她的双瞳。
她坐直了身子,将视线从桌上的烟盒移动很快转移到林晦身上。
“如果可以,还要麻烦林医生永远不要将这些话带给他。”
“为什么?”终于,林晦开口。
“我答应过他会恨他一辈子,而他应该永远也不想让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固执的人说固执的话给固执的人听。
“好。”
林晦果断应下张芒的请求,几乎忘却在张芒进屋前挂断的那个电话。
‘别让她死。’
‘别留疤。’
相同意义的话说出来真是可笑。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林晦都没有再继续说话,一旁的安也是。从进屋到现在,几乎都是张芒在说话。
看眼下的状态,只有张芒开口询问,林晦才会作答。
“那接下来,不妨说说,我会不会死?”
“不会!”“会!”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两个人的答案却大相径庭。
张芒很是疑惑的看向身侧的安,但嘴上却是在和林晦讲话。
“看来你们没有提前沟通好。那么请林医生不妨换一个答案?例如我不会死。”
“张芒,安救不了你。医院的规矩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所以你逃不掉的。”林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有些不稳。
“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我相信这一次我依旧会逃掉。”
林晦没有说话,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林晦先是看向安,又很快回到张芒的身上。
“安保护不了你,所以你只能死。”
林晦的语气相较上一次要仓促许多,或许真的是在担心眼前这个一次次被自己从阴曹地府里拉出来的女人。
“那看来,我做了笔亏本的买卖,既然横竖都要死,那就死好了。”
“张芒!”林晦的声线很低,却也沉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被带来这里,只是一时的。这虽然是他的地方,但他从不管这里发生的一切。你知道上一个没有及时回到病房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活生生…… ”
“听说被剁成了肉泥,医院里的人吃了整整一周。所以你吃了吗?”
张芒还没等林晦说完,就打断他后面的话,以至于让林晦突然对眼前的张芒刚到久违的陌生。
原来疯子也是可以培养的,至少莘夏做到了。
按照林晦的说法,很快就会有人送她上路,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如今林晦在她的脸上见到了鲜少出现的镇定模样,依旧是那个愿意谈笑风生的张芒。
“只是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这所医院里其他地方。”
说完,站在一侧的安终于开口。“那在你死前,我带你去。”
“安!”但很快被林晦制止。“她的事你不要管。”
“莘夏可没有叫我不去管。”
林晦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和面对的两个人沟通,尤其是安,他恨不得拎起安的耳朵,将他赶出房间,至少不要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终究不会实现,只能无奈选择妥协。
“杀人!”他久违的摘掉眼睛,伸手揉了揉酸楚的鼻梁,又再次戴上。“想活下来,就杀人,不能说百分百,但也有个五六成的几率活下来。”
张芒已经分不清林晦的话里究竟还有几分真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并非第一次杀人,但真要命令她去杀人,或者被迫的情况,确实很难抉择。
莘夏虽然没说,但她一直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全当做和过去一样,想尽办法折磨自己罢了。
所以等到需要她迈出那一道坎时,她很难不去认真考量这背后的含义。
“林医生,是你想逼我动手,还是莘夏?”张芒。
“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你不想选择也没有办法,刀子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不妨试试看,会不会死。但我相信,以他的性格,定不会过来为你收尸。”
林晦的话没错,其实从张芒在揭开安的面具后,就已经被架上了刑场。
不过是她自己选择刀子是否落下。
而如今刀在脖子上,只有见血才能收回鞘内。
“那便祝我不死。”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安,久违的感到一阵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