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适被她的形容词逗笑，也没掩饰，愉悦地呵了一声。徐永亿被他的笑一下子莫名整的有些心虚，但还是抬头瞪了他一眼。“干嘛，真假参半才有说服力嘛。”

但却是有些不确定，又弱弱地补了一句：“这听着不假吧。”她垂着头，侧眼往上盯着他，仔细地确认他的反馈。

感受到她的试探，顾适抿了笑，看着她答，“嗯，不假。”

可能做律师的，声音会天然地带有说服力。徐永亿得到他的肯定，松了一口气，拿过桌上放着的纸笔开始补足她刚刚的叙事框架，顺便加了一些细节，以防之后穿帮。

但写着写着，脑海中又莫名蹦出了刚刚顾适那句低沉的回答：“不假。”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她抬头看了一眼顾适，那人正双手抱着笔看她写的东西。察觉到她的目光，顾适看了过来，徐永亿不自然地扯了扯耳朵，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腹稿和文字稿都准备好了，徐永亿抬头看顾适。“要不你先？”徐永亿滑溜溜的眼神在他脸上徘徊，小心思昭然若揭。

看到她的神情，顾适脸上有明显的笑意。但还是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把徐永亿放在桌边的手机推到她面前，“先解决你的。”

徐永亿虽然理智上知道先解决难题是正确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对他窝囊地翻了个白眼。拾起手机，往下翻好久才找到况朱梅的微信，刚打开聊天框，却又听到对面仿佛预判到她的行动般淡淡道“打视频。”徐永亿再次再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怎么，你很了解我吗？

况朱梅没让徐永亿等太久，嘀嘀声响了几秒，贵妇的脸一下出现在大屏幕里。

“怎么了，宝贝女儿？挪威那边冷不冷啊？”能看得出她不是在家里，环境音有些许吵杂，餐盘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外面吃饭。

徐永亿懒得纠正她的肉麻称呼和错误的地名，眼下有更紧要的事。“我已经回国了，爸爸在你旁边吗？”

“对啊，我正在跟你爸和郑叔吃饭呢。”况朱梅把手机调了个方向，对着对面的人，徐永亿先点点头跟徐复国旁边那位半亲不熟的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徐复国正在夹菜，看到镜头，放下了筷子。“怎么回国了都不说一声。”

就怕父女俩又要吵架，况朱梅把镜头转了回来，问徐永亿“怎么了闺女，找我们什么事？”放平时，徐永亿可能又要下意识地呛徐复国一句，但眼下有任务加身，她倒也没理会。看着这环境也不适合铺垫太多，徐永亿决定长话短说。

“你还记得顾适吗，之前你带我去吃饭，那位顾局的儿子。”待手机对面的人想了起来，徐永亿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我们今天登记结婚了。”

一口气下来，利落地就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小事，徐永亿对自己的效率感到很满意。而另一端的人明显木住，表情几秒钟之内发生了千回万转的变化。还没等况朱梅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镜头一阵剧烈的翻转，徐复国的脸一瞬间填满了大屏幕。

“什么时候的事？”望着那严肃的表情，徐永亿有些摸不准他此刻的态度，想要抬头向顾适求助一下，却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旁边。

“今天下午的时候。”做父母的，听到这没有一丝预兆的消息，生气是必然的，但徐永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一端的徐复国确实一时间百感交集，生气吗，生气，但这也确实是称他意的一个消息。徐永亿还在等他的回答，一时间却突然感觉手背上覆了一股力。顾适靠了过来，拉着徐永亿的手把镜头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些。

“我们决定的确实有些突然了，但其实我和永亿在之前都有想清楚，叔叔。”

徐永亿侧过头看他，声音和表情倒是有条不紊的，但如果不是感受到她手背上那股紧绷的力道，她倒是真以为他一点也不紧张。徐永亿没拆穿他，忽视了他那明明已经没必要却抓着她不放的手，也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徐复国看到顾适的脸，语气明显放软了下来。

徐永亿立马用空出来的手把笔记本推到他的面前，顾适这才把那只抓着她的手放了下来，把笔记本稍微摆了摆。但视线也没往上瞟。

“嗯，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我跟永亿在之前有个业务需要合作，然后就开始认识了。我自己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和永亿的恋爱过程中，我就有向她提出过这个建议。然后趁这段时间我们的工作没有特别紧张，就顺其自然的登记了。”

那边服务员来上菜，徐复国分了些神，把手机移开了点。待他的脸又回到屏幕，顾适没有留空档，又继续说“很抱歉我们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也是今天我们刚好路过登记所，脑袋一热就去完成了登记。但这个决定不草率，我希望过几天能和你们见面的时候再仔细沟通。叔叔，你们的时间方便吗？”

徐复国那边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往常威气逼人的模样在顾适面前居然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他小幅度地点点头，沉声道“那好，一会让永亿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们见面再说。”

通话被挂断，随着嘀嘀两声，徐永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她立马放下手机，转过头有些感激地看着顾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顾适也笑着看她，两手同比了大拇指回应，说“也不是很难相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