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鸳廿站起身,她坐了好久,有些发麻,慢慢地走到允霏对面坐下,为她倒下一杯酒,推到允霏面前,做出请的手势。
??“喝下这杯酒,我与你慢慢到来,全盘托出!”允霏将信将疑地喝下酒,有些烈,呛得她直咳嗽。
??“郦姑娘,你看着比我小,或许你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接下来我和你说的你未必会懂,我自己也不明白…”何鸳廿轻笑,允霏被她说得晕头转向。
??“我何鸳廿,红莺班班主,来到这已经三年了,开始都是些零散闲人听,可是那天突然来了一个人,他只是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可是我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可是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上…
??我和他有了些交集,他会在戏目结束时走上台来将赏钱单独放到我的行头上,是属于我的,唯独我的
??花灯节他约我到桥下,他告诉我他是齐府的少爷齐敬,他说他心悦我,恰巧我也是,那一夜我们缠缠绵绵,互交心意
??可是好景不长,在去年的一个晚上,他抱住我痛哭,他说他的父亲齐老爷给他安排了与孙家小姐的婚事,他说他心悦我不想去孙小姐,我不知道怎么办,什么话都没说
??我开始有目的地在街上逛,只为了见那孙小姐一眼,不愧是贵府小姐,言谈举止都那么温柔,我心里说不上的嫉妒,但也喜欢这种非凡尘之物
??自从齐敬与孙小姐订婚后,他们同行各处,齐敬很少来找我,我开始生气,不怪孙小姐就怪齐敬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在我的房间给孙小姐写信,只知道孙小姐看了信后良久笑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前几日大婚,我将孙小姐推下了水去,害死了她…可是她为什么和我抢齐敬
??这件事让齐敬知道了我暗藏在府中杀了孙小姐的事情,他和我吵了一架,他说他不是不爱我,他会和孙小姐和离的,可是现在孙小姐死了怎么和离,我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拿起剑架上的剑将他杀了…”
??何鸳廿将话一气呵成地托出,喝了一杯酒才缓过来,可允霏还没缓过来。
??她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一夜之间杀了两个人,还是因为爱。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将我杀了吗?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允霏问道,何鸳廿似乎被她的话笑到了,在吼中的酒水呛了出来,允霏连忙拿起桌上的手帕给她,何鸳廿抬起手接过。
??“郦姑娘说话真是让人高兴,我倒也没干什么,何惹来姑娘那么大的怨意?”她不悦又无辜地皱起好看的眉头。
??允霏噎住,她并无此意,只是……
??允霏摇头道:“何姑娘,我并非此意,只不过你和我说了那么多,现如今想如何打算,逃之夭夭吗?天下之大,总会有你的藏身之处,可是齐府家大业大,终有一日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又会如何呢?”
??何鸳廿收起了笑容,她捏紧了手中的手帕,良久施施然地松开手,将手帕抛入火盆中,眼神追随着它,允霏追随着她。
??“就和这手帕一样吧,遭了那么多的孽,也该接受自己的结局了,让它慢慢殆尽吧…”
??绯红色的手帕在火盆中极速燃烧,让火变得更大,房间里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只有啪啪的木柴炸开的声音
??
??从那不知何处的房间出来已是下午,其实景桁冶早就醒了,他甚至听完了两人的交谈。
??赶来的衙役小队和齐府上下聚集在红莺班外,何鸳廿被压走,离别前她回头看允霏,倏然开口说道:“郦姑娘,离别前可以告知我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吗?”
??“次年再重逢”
??何鸳廿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轻笑,任由人们把她拉走。
??“其实你早就醒了吧,为什么要装?二少主。”允霏转眸看景桁冶,他好似被猜透了心事的小孩,有一瞬的心虚,可是很快就掩盖住了,漫不经心道:“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注意姐妹交谈忘了我这个人了!”
??“谁会睡个把时辰不动一下啊?更何况你不是人诶,一个烟能把你熏晕吗?我聪明着呢!”允霏指着自己的脑袋,朝他一笑,好似在炫耀又在无意之中透着娇媚,让景桁冶愣神。
??别样的她
??齐老爷虽然找到了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可还是伤心,坐在板凳上捂着胸口哭,那肿了几天的眼睛一直没有消下去,允霏想要开导,可是有可能的话早就几天前没了,别说现在了。
??这场晚饭里只有允霏和景桁冶吃得好,告别齐府前齐老爷拉住玖霏,眼中含着不舍,口上也是:“允霏啊,你也算我的半个闺女了,老季没了以后可以来找齐伯伯,我会帮你的!”允霏拥别了齐老爷。
??“我们走了齐伯伯!”
??两人同行来到桥边下的那家粮食铺,储在这里的粮食好几天了,店里的伙计找了半天才找到,这片刻无聊中景桁冶跑了,他要跑茅房,谁能想到一只狐狸会上厕所呢?
??幽静的小路上两人一人扛着一袋粮食。
??林间小茅屋里,窗外飘着雪。
??“前几天才化了雪,今夜又下了…”允霏坐在靠窗边的小榻上,对坐的景桁冶也看向窗外。
??皎洁月光将树林照得干净,点点雪落在地上,良久就集成了一片薄雪。
??景桁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她推去,允霏不明,拿起信封看,上面写着“孙小姐亲启”。
??雪白的信封被允霏捏得变皱,一切都是权谋之计,齐敬孙璇双双都愿,只不过何鸳廿不信才痛下杀手。
??“你刚刚是去拿这个了?”
??“是的,你要告诉她吗?”景桁冶抱着手问她,“或许她再也不知道了…”
??窗外的雪骤然变大,像三人一样结束了,也就永久封存了。
??
??次日的白雪差点将门堵了,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一大片雪滑下来,允霏小心地扶着窗户,景桁冶从这里翻出去,随后允霏扔给他一把铁锹,给他加油呐喊:“二少主!你一定要把我救出来啊!”傲娇的二少主第一次挖雪,他不屑于抬头理她,专心致志地挖雪。
??没一会屋外传来声音“挖完了,出来吧!”
允霏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屋外一片雪白,景桁冶就站在其中,他一身灰色棉布衣,手撑着铁锹,这白茫茫的一片里除了他的头发衣服瞳孔嘴唇和手中的铁锹,他近乎与雪融在了一块,只不过雪的白与他不同,雪白得通透纯粹,而他却又一股病态之色。
??突然铁锹没扶稳,景桁冶如无了根的浮萍倒在雪中,允霏快速跑下去抱他进屋。
??暖暖的房中除了景桁冶一切都是暖的,他蜷缩在被中,身上冒着虚汗,面露痛苦之色,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手里的被子被他攥得成团。
??允霏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症状,她开始以为只是染上了风寒,照顾一下就好了,现在好了,一看就是很严重的毛病,她手足无措。
??景桁冶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猛然睁开眼,做起身来,头发早已在他痛苦时变成白色,这是他原本的发色,尖尖的狐狸耳朵竖起,嘴里也长出獠牙,眼眶变得猩红,细细的白毛从皮肤里冒出来。
??允霏简直被他的样子吓到,虽然知道他是一只狐妖,可是看到他变身还是会害怕,即使相处多日了,她坐到在地上,恐惧地看着他,一直往后退去。
??可是景桁冶不依不饶,他爬到她面前,眼前的女孩简直害怕死了,她准备哭出来了,但又担心死了太丑憋回去了,弄得眼睛红红的。
??獠牙张开,他一口咬到了允霏身上,可是从嘴里漏出的是豆子,景桁冶吐了吐嘴里的手子,才知允霏用豆子垫子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