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有些特别,她总莫名感到焦躁。
除了洞察谷爆炸一事的真相外,她意识到黎羽本人似乎也有瞒着她的事情。
叶南月自诩将一切安排得完整周密,可谁能说得准变化不会突然出现?
齐问已经6个小时没有联系她了。
这和叶南月最初要求他的最长时限相差过大。
更何况,在诗安和齐问在一起的情况下,这个最长时限早已经被她缩短至2小时。
太久了。
她等不了。
因此她选择了林佑箬。
虽说她在A区不怎么掺和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但多少还是有所了解,为的也是自己布局时不会被这些“纨绔子弟”钻了空子。
照理来说,林佑箬作为路安曾经的“孩子”之一,与当下路安带的那个人应该没有接触。
但叶南月不排除路安本人自己向她介绍的可能性。
因此原先打算交换的信息在一番头脑风暴后被更改,叶南月打算拿洞察谷实验爆炸一事做文章。
顺便套套看,能不能从林佑箬口中换取有用的信息。
—
“请您说说吧,叶大小姐,您的筹码。”
茶盏被一只指甲涂满鲜艳颜色的手推过来。
叶南月的视线随之而动,最终定在那余波未停的茶面上。
“我要说的,和洞察谷有关。”
叶南月观察着对面那人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破绽。
但奈何林佑箬也不是个小角色。
她现在没办法判断林佑箬是否知道她要交易的这个信息。
“噢?洞察谷啊......”
林佑箬将茶杯放下,唇角带笑,接下来的话带着些许娇嗔,“叶小姐还真是不平常,连要交易的料都那么不同寻常。”
叶南月没搭理她的调侃,打算暂且试探一下:
“科学纪元152年6月20日,洞察谷发生一起大型机器人爆炸事件。”
林佑箬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消息很吃惊:“叶大小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你就说能不能收吧,省的在这浪费时间。”叶南月翘起了二郎腿,“老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小姐这个交易所办起来也不容易,倘若你收了就翻脸不认人,我不介意砸你招牌。”
“叶大小姐火气可真不小,我也没说不收,只是......”
林佑箬刻意放慢了语速,这让叶南月很是窝火。
在叶南月准备开口发难时,她才开了口:
“这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叶大小姐,虽说我们交易所不是没收过二手的消息,但毕竟我们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门店,一般人来,我们都是直接将其请出去的......虽说您威胁了我们,但看在叶大小姐的薄面上,我们还是可以谈谈交易的事。”
林佑箬压根没收敛那暗讽意味的言外之意,激得叶南月当即一掌拍到她们之间的茶几上,茶水四溅,在桌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门外的阿狼听到动静,转身要进来,被林佑箬含笑着止住了。
她看着对面那双盛满愤怒的雾蓝眼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一边从茶几旁侧拿出一副新茶具,徐徐为她倒着,一边宽慰道:“叶大小姐,您别着急.....”
手被突然拽住,力气不小,让林佑箬拿着茶壶就这样僵在空中。
她维持的不错的笑容在重新对上叶南月的眼睛后变得有些七零八碎。
在那双雾蓝色的大海中,她看到的是和琥珀色深潭截然不同的情绪,直接而热烈的,足以刺破她们这些人虚伪的面具。
就听得叶南月声色不带任何感情:“别在我面前整这一套。”
话音落下,叶南月已经松开了手,身子后仰,张扬的面容上被怒意占据:
“你们这群人是长了嘴不会讲话还是什么?真搞不明白你们这群人啰里八嗦浪费时间讲那么久讲不到一个重点是为了什么。我的目的就一个,你要么收就一个字,不收就两个字,勉强给你一句话解释解释原因。这最后说什么‘看在我的薄面上’是为了什么?我听了差点没笑死。”
她的话如连珠炮般将林佑箬砸得有些发懵,嘴角的笑牵了又牵,最终还是伴着放下茶壶的动作一齐落下。
但叶南月似乎还没说完,就见她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林佑箬:
“现在就先不说交易的事。我就问你一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想挑拨我和我弟之间的关系吗?”
“怎么会?”
林佑箬下意识要反驳,可心虚与狡辩杂糅,最后的尾音与沉默融为了一体。
她现在回想起来,那番话……确实也是有的。
林佑箬总是能最先拿到各种消息,并借此揣测了解一个人,并修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进行交易。
长此以往,已成习惯。
因此,面对叶南月,她的态度取决于她所认为的“叶南月是个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脾气暴躁且和黎羽关系不好的叶家大小姐”。
但现在看来,是她臆断了。
“既然你说这则消息你已经知道了。那好,我和你交换一个吧,你肯定感兴趣。”
“叶大小姐怎么敢这么笃定?”
林佑箬浅笑着反问,好像刚才的一切全都不存在般,她又变回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知道啊,我猜的,只是听说你在月亮湾晚宴上见到路安院长很失态。”
叶南月抬手饮了一小口茶,随后皱着眉放回去,“我要说的就是和她有关的。”
她注意到林佑箬面上的僵硬,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倾向正确。
掌控的天平开始倾斜。
叶南月在心底冷哼了声:跟我玩,你还太嫩了些。
只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最初始的那个想法。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路安消失那么久突然出现的背后原因?”
“……叶大小姐,您自己也很喜欢卖关子。”
叶南月挑了挑眉,无视对方有些绷紧的身体:
“话说,身为她曾经孩子之一的你,知不知道她回来还多带了一个人?”
沉默。
“自消失到现在,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叶南月勾起唇,带着得胜后的不屑,直起身俯瞰着对面的人,“林佑箬,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
阿狼依旧在门外候着。
直到叶南月打开门走出来,两人对视。
空气停滞了几秒,叶南月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还站在这做什么?该去抚慰你主人受伤的心灵了……”
最后两个字无声地用嘴型作出。
阿狼面色愈发冷峻,那横亘的疤痕都变得狰狞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但叶南月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班,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离开。
“林兰宇!”
尖锐的呼唤声自内向外,他没有犹豫,转身冲向那人身旁,将她紧紧环抱在怀中。
此刻的林佑箬仿佛彻底丧失了对外应变的能力,如婴儿一般,一股脑将自己塞入阿狼……或许我们应该叫林兰宇的怀里。
两人的躯体紧紧相依。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剩互相可以依靠一般。
他只听见怀里的人咬牙切齿地开口:
“这个疯女人。”
旋即又将头埋到他脖颈处狠狠蹭了蹭:
“……院长抛弃我们了……”
林兰宇慢慢地顺着她的背,没有立刻回应。
但在感受到怀中人身躯的颤抖后,他伸手摸到她的后脑勺,自己歪了歪头同她相触。
看上去就好像他将林佑箬整个人圈在怀里一般。
最后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同往常一样没有选择用无力的言语安慰,只是加重了圈着她的力度。
唇也如游蛇觅食般落在了她的脖颈处,坚定地向她留下自己的标记。
他吻过的地方留下红痕,泛着青紫,像条无形的锁链。
这是阿竹自从福利院里出来后,对阿狼一贯以来的要求——
纵容般地允许对方留下痕迹,同时也让他成为自己崩溃时的唯一浮萍。
林佑箬抱着他的手骤然缩紧,甚至有意将指甲插入他的肉里,破罐破摔般想:至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过渡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