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剑兰没再说下去,她不想一语成谶。
“我想过,但再也没别的法子,若真是最坏的结果,当是我给这未出世的孩子赔罪吧。”
“这不是你的错。”谷剑兰把程可扶起来,看着她,“林疏之给你灌了药,让你怀上孩子,这孩子本不该在你腹中,是林疏之非要种下因果,要赔罪,也是他去赔。”
程可停止抽噎,抹抹眼泪:“嗯,是他的错。”
谷剑兰轻抚她的后背,等她平复下来才问:“阿可,你这次入王府,全凭自愿?”
“嗯。”
“你对林疏之……”
程可摇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谷剑兰叹了口气,又问:“我一进誉王府,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你已经开始行动了?”
“嗯,王府正堂有一尊花瓶,上刻雪莲花,是林真与郜离内应联络的信号。”
谷剑兰手一紧:“是墨纯打破的那一尊吗?”
“是,准确来说,是我打碎的,墨纯遵照玉殿下的命令,要将这尊花瓶藏起来,我不允,只能借机把它打碎。”
谷剑兰拉她坐下,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雪莲花是什么说法?”
“姑娘可还记得墨槐的父亲白承康?”
“记得。”
“白承康是潜伏在郜离的内应,第一任妻子名叫凃盈,也就是凃盼的姐姐。凃盈是我家家生的丫头,白承康娶她,是方便潜伏在我家中。”
“十年前,凃盈一家攒了钱赎身离府,不知怎地,才离开一日就被人杀害,官差搜捕白承康不得,这桩案子也慢慢被人遗忘了。”
谷剑兰沉思片刻,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不是凃盈发现了白承康的秘密,被白承康所杀,就是白承康完成任务离开,为防止秘密泄露,把凃盈杀害。”
“嗯,我猜也是这样。”
程可微微抬眸,眸中茫然无神:“姑娘曾和我说过,凃盼的荷包上也绣有雪莲花,我猜,凃盼应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把这图纹揣在身侧,引诱凶手现身。”
“但如今看来,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不,有作用。”程可回头看向谷剑兰,眸中恢复清明,“凃盼入钦天监混得个灵台郎的职位,他的雪莲花,引来了沁姜。”
谷剑兰心里一惊。
凃盼与林琢之有牵连,若是引来沁姜,凃盼必定告知林琢之,所以林琢之早就知道沁姜是内应了?
谷剑兰细细回想,那天她言明沁姜的身份时,林琢之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那么意外,她收回思绪,继续问:“然后呢?”
“玉殿下想放长线钓大鱼,但凃盼并不是合适的钓鱼线,所以他没有让凃盼直接和沁姜对接,而是采取监视的法子,调查此人的关系网。”
“那他查出了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得不多,但至少查到了关键人物身上。”
“你的意思是……”
“嗯。”程可与谷剑兰交换眼神,肃然道,“我嫁给林疏之,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谷剑兰垂下双眸。
程可见谷剑兰面露忧色,安慰道:“且走且看,我既然走到这一步……”
“大嫂,你怎么躲在这个地方,害本公主寻了这么久!”
林婷珊提起裙摆,小跑着往这边来,沁姜打着伞,在后边追得气喘吁吁。
程可当即脱下斗篷,还给谷剑兰,二人对看一眼,双双站起身来。
林婷珊跑到二人面前,绽放一个戏谑的笑容:“哟,两位堂嫂居然凑一块儿了,真是稀奇。”
谷剑兰往后退了半步,福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程可亦退步行礼,却被林婷珊及时搀住了胳膊:“嫂嫂请起,你怀着身孕,金贵得很,以后见着本宫,都不必行礼啦。”
“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本宫就是规矩!”
林婷珊哈哈大笑,她拉着程可坐下,对她嘘寒问暖:“本公主已经拿了不少药材来,给大嫂补身子,大嫂来年定能诞下个白白胖胖的乖孩子。”
程可垂眸,掩住眼中的怅然。
人人都高兴,只有她自己不高兴。
“哎哟,差点忘了。”林婷珊转头,扬起脖颈阴阳怪气道,“还没让谷姑娘起来呢,姑娘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