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就该活在囚禁之中……
进了城,这些壮汉装扮的很好,是外来的商客,而他呢,则被关在马车里的夹层中,他能够透过缝隙看见外面,但他没有出声,他知道,就算出声了,也不会有人来帮他。
直到马车停下,他被人从夹层里弄出去。阳光被屋檐遮挡,他站在阴影下看着这扇花哨鲜艳的木门。三十一推了他一下,阴竹一个踉跄进入这陌花之中。
里面的人让他出奇的意外,本以为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有人看他一眼,谁知都在同自己的另一半说着不入流的话,进了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屋子里。
老鸨瞧见这一幕,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是佘老大,含蓄笑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少整这些有的没的。”佘老大很不耐烦的推了下阴竹,“瞧瞧,如何?”
老鸨仔仔细细的看着阴竹的容貌,虽然脸上蹭了灰,也掩盖不住他的清秀之色。
老鸨很满意,依了佘老大提出的高价。
阴竹被卖了二百两银子。
待佘老大给阴竹手上脚上的锁链去掉,老鸨拽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间屋子去。
屋子里有一个池子,是专门用来洗澡的。
“衣裳脱了,把身上的脏东西都给我洗净了。”老鸨说着,也不走,只定定看着。
阴竹不动,老鸨又道,“做了这行,还要什么脸面?”
阴竹知道自己躲不掉,他慢慢脱下衣裳,进了池子里,待一炷香过去,老鸨给他弄来新的衣裳,让他换下,之后便出了门。
这间屋子里有面铜镜,阴竹在换衣裳时看见了衣服上用线勾了两个字,阴竹。
他出了屋子,本以为自己是新来的,不会有人在意,谁知,一个顽劣的花俏少爷瞧见了他,看着他衣服上的字,对这老鸨指名道姓的要阴竹来陪他。
老鸨也是知道阴竹是新来的怕有不妥,想劝那少爷换一个人,谁知那少爷偏偏就认准了阴竹。老鸨也没办法,便差人将阴竹带到那少爷的房间中。
阴竹本是不从的,拼了命的要走,但那两个将他带到这的壮汉牢牢将他按在榻上。
事情一旦有了一次,便有无数次。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成了陌花的头牌。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在过下去了,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这样逃来逃去的人生他不想在过下去了。
用过晚膳后,阴竹回到房中,回想着这些天的遭遇,胸腔止不住的反应,最终他将吃下的所有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一口浓稠的血液。
他捂着胸腔,大口的喘着气,看见这污秽之中的血液,他愣了半晌。
阴竹抬头透过窗户望向月光,“老天爷是来收我了吗?”
可他还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刀,将它藏于衣袖,出了门,刚好看见老鸨正朝他这边走来。
老鸨身后跟着的,是那日带他去那少爷房中的两个壮汉。
阴竹含笑的看着她,道:“这么晚了,妈妈还不休息?”
老鸨走到阴竹身旁,“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还关心起我来了,倒是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要是明天长了黑眼圈,可就不好了。”
阴竹含蓄笑道:“谢过妈妈关心。”
“好了,若无他事,我就先走了。”言罢,阴竹点点头,老鸨和那两个壮汉从他身旁走过。
阴竹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手里握紧藏在袖中的剪刀。
归根到底,害他成了这幅模样的,只有他们……
阴竹没在多想,几个箭步跑到三人身后,抬起紧握剪刀的手便要向老鸨的脖子上扎去。好在一个壮汉发现的及时,抬起手臂替老鸨挡下了这一击。
出击不利,便没了再出手的机会,老鸨与另一个壮汉转过头来,看着阴竹愠怒的神情心知明了。
受了伤的壮汉抓起阴竹的衣襟,将他推搡出去,阴竹失力摔倒在地,手里的剪刀却仍旧紧紧握着。
老鸨看着生气,道:“好啊,我好吃好喝的供你养你,你竟想着杀我!”
阴竹没理会她,只看着不远处的烛火轻轻摇曳。
他这一生,还没有替自己活过呢。
可,他至少还有的选择。
阴竹抬起紧握剪刀的手,用力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扎下,又迅速拔出,血液喷出老远,在咳了几口血后,阴竹睁着眼睛含冤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