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朝他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虽说沈然之总是这样对他爱答不理,但他总觉得有哪哪不太对劲。不免把这事在心上记了一记。
御舟到临安后,他们便去到皇帝行宫,在那里安顿下来。
反锁的祭祀大典过后,就轮到了接见当地官员。顾鸩止询问了当地的各种情况,又同他们聊了许久。
沈然之这边祭祀大典一过,就没有他的事了。
许是因为小时候那些事亏了身子,进宫后又被着了罗侍的道,再加上心里有所郁结等各种原因的堆积。一到江南种湿气比较重的地方,便又时常咳嗽难止,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沈然之道:“顺德,你去寻一个人。只需弄清楚他如今在什么地方便可。”
他附耳过去,听到其名字。领命出去办事。顺德一向唯命是从,少说话,多做事。
次日,顾鸩止就拉着沈然之去了外头的街市。他本是不愿意去的,又料想自己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机会,索性随他一块去了。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临安这儿的阜繁可与京城的不同,显然是没了京城的那种俨然的皇家气派,贵气却半分不输京城。
两旁街道上什么都有什么都卖,琳琅满目的,就像是全天下的东西都聚集在这儿了。穿着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大多坐在茶楼上吃茶、听曲儿,或许是嫌下边人太多、太挤也就不愿意下来。
沈然之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顾鸩止则是这看看那逛逛,不免掉了队,就像是个对什么事都持有好奇心的小孩。总能为一些不起眼的东西驻足,哪有半点皇帝的样子。
走着走着,就不见了顾鸩止人。沈然之回首寻找间,一群孩子呲溜一下从他跟前跑过去,嘴里不停嚷嚷着要吃糖葫芦。
他目光追寻过去,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翁取下糖葫芦,一窜一窜地递给孩子们,和蔼地道:“来你拿着。这个是你的。”
这一幕让他有些触景伤情了。记得小时候和兄长一同逛夜市,他也曾是那个嚷嚷着要吃糖葫芦的人。
“兄长,我……想吃那个。”沈然之指着葫芦架子上红红的糖葫芦。
沈赫渊笑道:“那是小孩子吃的,阿朎还是小孩子么?”
虽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掏钱给沈然之买了一串。
沈然之拿到手里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苦的。”
那日他才知道原来糖葫芦不都是甜的。后来糖浆化了,一颗颗红果子从竹签上掉下来,在地上翻滚滚到他的脚边,像一滩血。
明明叫“糖”葫芦,可为什么却是苦的?或许是因为外头是好的,而里面早就烂掉了。烂掉了就和他一样。
沈然之这次不知怎的,竟再想买一串来尝尝,看看就是还会不会苦。踟蹰良久,倒也还是算了。
顾鸩止不知从哪冒出来,见沈然之一直望着那边的糖葫芦不为所动,“想吃么?去买一串。”
沈然之回神,欲言又止了一下,“不必了……小孩子吃的。”
言罢,忽见一群都往同一个地方走。“这是怎么了?”沈然之道。
顾鸩止虽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推着沈然之,笑道:“去看看。”
两人混进了人群中,随着人流到了一座彩楼下。只见楼上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红袍,临花照水的姑娘,手里拿着绣球花,朝楼下张望。
“舒姑娘,看我。”楼下的人喊道。
另一边又有人招手,“舒姑娘扔给我,扔给我。”
楼下一片沸腾,众人都跃跃欲试。
顾鸩止望着方才停留的地方,目光不定,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沈然之抬眸,却与楼上的姑娘对视了一眼,只见那舒姑娘朝他莞尔一笑。随即他便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舒姑娘将手中绣球一抛下,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顾鸩止的身上。
绣球从身上堪堪落到顾鸩止手中。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被那姑娘看中了。他看了看左右,在人群的后边寻见了沈然之,见他唇角绽开,笑着回应自己。
沈然之知道:方才舒姑娘的笑并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旁的顾鸩止。故而躲开,将位子让给他。
过了好一阵,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好啊。”
“公子好运气,被苏姑娘选中了!”
还有未被选中的人,拍了一把顾鸩止的肩,边抹眼泪,边哭哭啼啼地说:“可惜舒姑娘看中的不是我。吃喜酒时记得叫上我。”
顾鸩止瞥了一眼沈然之,对那人说道:“欸,不是,我……”
话还未说完,忽的一下就被两侍女拉了进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