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还我。”顾展伸手要讨回牛奶。
“喝,喝,你的手伤怎么回事?”正番鸭咬开牛奶袋子,突然问道。
“在酒吧和人家打架,被酒瓶划的。”
“你很能打。”
顾展瞄了眼正番鸭,没搭理他,刚刚正番鸭挨揍时完全没还手,并不代表他不行,能瞬间从自己手中抢过手机的人,正番鸭是第一个。
这只臭鸭子,到底还有多少自己摸不透的事。
擅长打架挨打却不还手,戴着百万名表却穷得响叮当,揣着揽客小卡片却卖得不干不脆,在码头吃饱饭还在自己面前装饿。
关键他还长得好看,还弹琴还是自己喜欢的风格,还挺关心人懂得自己麻药过敏,不能受伤。
顾展只觉这是只危险生物,自己离得越远越好。
他想着想着,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在酒吧打架?伤成这样?警察不管吗?”正番鸭突然问。
“咸猪手摸我。”顾展回答的不假思索,口气中带着抱怨。
话刚落音,阙东朝手中的牛奶,便啪地掉地上。
弯腰捡牛奶的一瞬,阙东朝的情绪就像顾展捞起自己那天的海面,风大浪高。
在酒吧卖酒是什么概念,阙东朝很清楚。底线越低,来钱越快。以顾展的脸蛋漂亮水平,必定是卖得飞起,但绝对要被咸猪手全身摸个遍。
阙东朝现在只想把酒吧炸了。
他起身看向顾展,不自觉地把牛奶袋往嘴巴里塞,满脑都想着如何把小辅警从卖酒的水深火热中捞出来。
“掉地上脏,别喝了。”顾展皱着眉拉住正番鸭的手,这下他信鸭子到码头没吃东西,掉地上的牛奶袋,满是灰还要喝。
他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掏出矿泉水和一小袋面包,递给正番鸭。
好好填饱,再送去警局,避免被告状说自己虐待外国人。
阙东朝接过食物,心里立刻充满暖意,在凌晨的冷风中被爱人投喂,是分外美妙的事情。
只不过美妙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咬下面包的一瞬,他听到顾展平静的声音:“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派出所,他们会安排你回大使馆,或者船务公司。”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走还要我养着么?”
“我还没赔你小电驴的钱。”
“没事,我会一并报警,问警察能不能直接从你的薪水里扣。”
阙东朝明白顾展这次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连理由都是信口胡诌的,说警察会扣他工资,胡说八道一气都行。
他无奈地看向顾展。
“扣我工资?你觉得可能吗?”
“不问怎么知道。”
“顾警官,这还用问?”
“……”
顾展知道是在扯淡,警察才管不了船员的工资。但正番鸭也奇怪,一个外籍,却很了解大陆派出所管辖范围。
“你一个菲律宾人,怎么知道我们派出所管什么不管什么?”
“因为我被抓过,在酒吧打架。”
阙东朝没说谎,半年前他在酒吧喝多失控,一帮人混战起来把酒吧砸了个粉碎,其中有个混混直接被送进ICU,没多久就挂了。
夜场昏暗,监控也只看得清这混混挨了不少人的揍,阙东朝就是其中一人,难辞其咎,所以家里就做了假身份,把阙东朝弄上货轮,避风头。
重生后阙东朝知道这混混其实还活着,但在哪却毫无头绪,现在自己若被送去派出所,等于直接送死。
“你有案底?”顾展警惕起来,自己捞的还不是一般黑户。
“去了肯定会被遣返,但我需要游轮的工作,我家里还有个弟弟要养。”正番鸭皱起眉。
“弟弟?”
“是,他脑子不是很灵活,所以平时都是我在照顾。”
这件事,阙东朝也没说谎,他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阙嘉琛,脑子有点无厘头,把自己这个二哥当神膜拜着,天天跟屁股后面。阙东朝上货轮那天,他在码头哭的稀里哗啦,好像二哥被判死刑斩立决一样。
顾展陷入沉默,他想把人送到派出所,却又不忍正番鸭的弟弟没人照顾。
“船期是四周,船回来我就走。”
“养不起。”顾展回答,他平时都吃食堂,家里不开火的。
“不用你养。”
“不用我养?可你有钱吗?”
阙家三少爷人生第一次被问有没有钱,真是灵魂拷问。
他没钱。
穷得响叮当,裤子都是病号服,若不是彰城没有冬天,早就被冻死。
所以,他打算贴着顾展,与他同甘共苦,比如,一起去卖酒,让咸猪手都来摸自己,保护我方老婆,同时又可以来钱。
阙东朝认为这个计划简直完美。
“我跟你去卖酒。”
顾展一听,人更沉默了,正番鸭这是打算来抢生意吗?
“打黑工违法。”
“收入都挂你名下,我有经验,只要一晚,小电驴的维修费就有了。”
顾展拒绝得冠冕堂皇,但正番鸭开的条件却优厚得令自己回头考虑一番;臭鸭子确实有经验,自己都被骗得把人带回家,卖个酒而已,肯定财源滚滚。
正番鸭说只要一晚小电驴的修车钱就有了,那多几晚,下个月的生活费也许就有了?
顾展沉默着不说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秋末凌晨夜深露重,住臭树上的鸟一声怪叫,昭告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启。
怪叫的不只是早起的鸟,还有一身黑衣踏露而来的顾影,她预约了大学的琴房,六点开始,猛练两小时后,早八独立授课,一定上满九十分钟。
顾女王裹着风衣,直接扑向小电驴。
“啊?怎么碎了?”
“他摔的。”
顾展立刻指着正番鸭回答。
顾影眯了眯眼,看清路灯下一身灰的人,原来是戴着金色陀飞轮的音痴阙总。
霸总必定是没骑过小电驴,摔一摔也正常,只是他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穿着脏兮兮的病号服,手上还拿着啃一半的面包,着实诡异。
顾影一把拉过哥哥,低声问道:“阙总大半夜穿着病号服在这里干吗?我的小电驴为什么他骑了?我昨天超市买的面包,为什么会在他手里?还有,他身上的的T恤,怎么又是你的?”
说完,顾女王长颈一扬:“顾爱卿,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