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东朝面无波澜,神游在叽叽喳喳吐槽的女声中。
他在等人。
昨天夜里他借厨房小哥的手机,给自己那傻弟弟阙嘉琛去了电话,让他今晚六点半带套大神龙,和几万现金来烤鱼酒吧柜台找人,迟到一秒都要剥他的皮。
阙东朝打算暂时留在顾展家,不能总靠着小辅警的那点工资过日子,所以,他打算干让弟弟消费一个大单,直接解决钱的问题。
电话里阙嘉琛激动得说话打颤,被流放在远洋邮轮上的二哥秘密联系自己,必有大事。
傻弟弟问,到了酒吧要找谁?
阙东朝回答,自然有人会找你,记得保密。
阙东朝上辈子与弟弟的关系不错,两人同父异母,弟弟与大哥阙嘉航同一个母亲。
阙嘉琛单纯天真又极度慕强,两位哥哥对他来说是碾压级别的存在。但亲大哥却看不上阙嘉琛,因为他脑子不灵光,容易掉链子。
而阙东朝从来不在意这些,只要别整天使坏,想算计自己,就都是好脑子,因此他对阙嘉琛也还不错。
这样一来,阙嘉琛自然而然地往阙东朝靠拢,崇拜得死心塌地,阙东朝交代的事,阙嘉琛从来都是执行得一板一眼,使命必达。
可这次,等到八点,客人都把吧台占满了,还不见阙嘉琛人影,阙东朝不时往酒吧大门方向张望,等着那傻弟弟会不会突然出现。
等半天,竟等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卖酒小顾,站在入口探着身,一身黑色冲锋衣,肤色被衬得异常白皙。
阙东朝很开心,丢下客人,大步往门口迎去。
因为花臂袭警的事,顾展没能准时下班,他在单位随便找了件冲锋衣换上,便直接来酒吧;他见正番鸭穿着短裤往自己走来,考虑着,天气转凉,除了给张床,是不是得给人安排条长裤。
顾展随手给妹妹发了条信息,让她回家后,把折叠床放到车库门口。
才收起手机,自己的手里便被正番鸭塞了块热乎乎的东西。
顾展低头一看,是炸猪排。
“今晚厨房炸的,本来想下班带回去给你。还热着,赶紧吃。”阙东朝解释着,酒吧晚上工作餐的主菜,刚好是顾展喜欢的口味,他便让厨房小哥帮自己包好,揣口袋里捂着保温。
顾展最喜欢吃这种大片炸肉,切薄刀背拍平,腌制片刻,裹点粉炸脆。
“好吃吗?”顾展刚好没吃晚饭,打开纸袋就往嘴里送。
“不知道,看起来不错。”
原来正番鸭留的是自己的份。
顾展咬着猪排没说话,抬眼看向正番鸭,他正垂眼看着自己,深黑的眸里满是温柔的喜悦。
猪排带着股酒香,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正番鸭的马屁正正就拍在自己心窝上。
这正番鸭,什么都好,就是卖酒不行啊,日薪五十,看样子得好好教教。
“以后你自己也吃,直接问厨房多要一块带给我就行。”
“好。”
“要两块,给我妹也带一块。”
“嗯。”
“三块,三块吧,这个好吃,我要吃两块。”顾展吃得欢快,不自觉地撒起娇。
“行。”阙东朝笑起来,上辈子顾展就是这毛病,遇到喜欢的食物,再撑都点要双份,吃不下就打包。
顾展三下五除二吃完猪排,把吃剩的袋子递给正番鸭,毫不见外。
阙东朝接过装猪排的袋子,丢到垃圾桶里。再转身,顾展正地脱着外套,白皙的脖颈上,红痕一片,很明显是被人掐的。
瞬间,上辈子顾展躺自己怀里,满身是血的样子在阙东朝眼底铺展开,殷红的鲜血与顾展脖颈上的红痕晕成一片,混沌不清。
现在,阙家还没启动收购顾家不良资产的流程,并不代表父亲阙林炎不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阙东朝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你脖子怎么回事?”阙东朝抓住顾展的胳膊,用力把人拖到员工通道,伸手抚上顾展脖子上的红痕。
“谁弄的?”
他的语调听起来,是要把那动手的人碎尸万段般。
顾展被拖得胳膊生疼,但见正番鸭面色阴得骇人,一时也被吓愣住。他背靠着通道墙,侧着脸,任由正番鸭的指尖在自己颈上停留。
正番鸭的指腹柔软温热,轻颤着触过伤处,带过细微针扎的刺痛。
“谁弄的?”正番鸭重复道,口气比先前更加阴翳。
“一个纹着花臂的混混,他酒驾被我查到,有点冲突。”顾展赶紧回答。
“混混人呢?”
“袭警被拘留,在局里关着呢。”
“我没事的,脖子晚上睡一觉就好。”
顾展小声补充着,正番鸭的反应让他有些紧张,这人似乎要拉全世界陪葬一样。不过就是一点愈痕,正番鸭的反应过度得异常。
他冲着正番鸭咧嘴笑笑,眨眨眼,试图把人安抚下来。
“那个,阙朝,你别紧张,我没事的。”他又细声细气喊了正番鸭的名字。
这是顾展第一次认真地喊正番鸭的大名,之前都是用喂替代。
阙东朝轻和了声,指尖从顾展颈上的淤痕轻抚至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