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雪道:“别急着弄死他,先问问看。”
众人这才跟着反应过来。
方问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主谋?
陆为霜却没有动,在他的沉默中,众人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
半晌,陆为霜猛地将手从沈行雪手中抽了出来,沈行雪一愣,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跟着眼前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幕布,幕布中似乎是一间房屋,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前面,他身后一左一右各立着一女一男。
问灵,是修士们常用的术法。用来诘问亡魂,直接抽取死者的记忆。倘若亡魂配合,且施术者手法温和,不会有任何痛苦,顶多重温一下曾经惨事。若是亡魂不配合,且施术者手法残暴,那必是如扒皮抽筋般痛苦。
陆为霜显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温情。
事实上,若非沈行雪拦着,他要让方问渊的魂灵永世受粉身碎骨之痛,不得超生,而不是简简单单便将他魂灵碾碎。
三人的言语一字一句传到众人耳朵里,周遭的气温有如实质般一寸寸降至冰点,陆为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他可以不再见沈行雪,甚至能挖出自己的心,但沈行雪好好活着,是他的底线。
这些人,竟敢……竟敢!
流云山、青鸾城等人自也认出了那个红衣女人。
竹清道:“师姐,是她!”
他们在坟山中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人!
当时骤闻噩耗,谁都顾不上她,甚至不少人心里都默认此人是魔族之人。可其实疑点重重,魔尊有什么必要派这样一个人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只不过当时她们心绪激荡,难以思考,将一腔悲愤都发泄在了魔尊的身上。
姜雪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握着手中长剑,紧紧盯着这个红衣女人。
如果当时她能果断一点,先去追人,是不是早就能报师门之仇了?
可恨她当时被冲昏了头脑,竟放任她逃走不管了!
但当时同门师妹来报信说魔尊灭了她满门,又怎能有假?又怎容她再多想?
这时,街上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一男子道:“师姐,你确定是这吗?”
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道:“废话,我出马的事,难道还有假的?”
那男子嘶了声,话音变得有些委屈,道:“小师妹,不要老是打我。”
那女子道:“哼,你该打!”
另有一男子道:“哎,你们看,那怎么亮着灯,连墙都破了!”
另一女子道:“上去看看!”
嗖嗖嗖七道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窜上了屋顶。
须臾寂静过后,一人道:“师姐,你觉得我们没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是一阵寂静,一人道:“你们觉不觉得,好像看到了魔尊啊?”
一阵窸窸窣窣,一个倒挂的男头从房檐处出现,他视线从屋中大半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陆为霜身上。嗖地一下,男头不见了踪影,屋顶上一道声音惊恐道:“真的是魔尊!”
“不是说月圆之夜他回魔界修养了吗!”
“不知道啊!”
“快逃吧!”
“小师妹!我就说你的消息探得不准!”
然而,刚迈出几步,脚下的屋顶不见了。七人齐齐低头看了眼,屋顶被人轰出了一个大洞,底下左蝉衣一身红衣,长鞭如流淌的岩浆,对她们挥手道:“来者是客,别急着走啊。”
下一瞬,七人身子急速下坠,惨叫声此起彼伏,七人摔在了一团。
屋中烛火明亮,七人形貌暴露无遗。
三男四女,身穿黄衣,背负弓箭,正是之前沈行雪等人在发现剑阁少主尸体的林中所遇见,后来又横尸于流云山山门外的祁连山一行人!
姜雪道:“你们,你们不是……”
清理流云山时,所有的尸体都被移到了后山安葬,祁连山虽非同门,但毕竟死于门前,她们便也将尸身收在了后山,腾出地方来埋了。
他们清理之前对修士们的死状了如指掌,这七人明明生机断绝,灵力干涸,死得不能再死,怎么还能出现在这?
左蝉衣伸指挠挠太阳穴,道:“姜修士认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