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小楼前还有套桌椅,上面撑了伞,似乎嫌麻烦懒得收也就一直放着。旁边还有个摇椅,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躺在上面。
“我前些日子打碎了她的茶杯,我就不去了,我会被打出来的。”柳今打量着沈缺的神色,果真他有些烦躁,在他发火之前说道:“我带你来,是因为,听说这个姑妈和你妈妈关系匪浅。”
果真这话说,沈缺脸上好看了许多,但还是对柳今的话抱有怀疑。
“当年那件事,死了不少人。”
柳今笑道:“可她还活着,不是吗?”
“来客了来客了,还躺着呢!”柳今故意打搅了女人的美梦,又只留下沈缺一个人面对。
倒也不是很过分,临走前拍了拍沈缺的肩:“你知道你和秦越下船后,他在到处找心理医生吗?”
什么意思,说他和秦越都觉得是他心理有问题啊。
也来不及管他的了,沈缺走向前,女人已经被吵醒了,现在正窝着火想往这边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吵咩吵,哪一个扑街来我这里嚷嚷。”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沈缺想着好歹说声抱歉再走:“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道完歉,也不太想和这个气头上的女人有任何交流。
可女人看见沈缺后,倒是笑笑道:“小伙子,你长得,好像我家傻猪猪啊。”
这个傻猪猪,应该就是清沅了。
女人给他泡了杯茶,是白茶。
用了一对很精致的茶杯,倒像是小姐们之间交流会上用的。
“你,身上火气重的很,傻猪猪就爱喝这个茶,去火的。”
沈缺拿着与自己周身格格不入的的茶杯,品了一口,其实他不惯喜欢喝茶。沈时却是喜欢在家泡茶,有时候囤了一堆茶叶,却没人去喝。
女人看了眼沈缺,似乎看透了这个被烦心事困扰的年轻人:“事情多,也要注意身体的。”
沈缺沉默好久没说话,战术性的喝茶思考,后面抬头对视真诚的看住她,借机转移话题。
“阿姨,你能给我讲讲我妈妈吗?我想听听,你眼中的我妈妈。”
女人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垂眸思考,应该和故友遗子如何交代,该说那些方面的问题。
于是,她避开了正常的阐述,声音温和平稳:“你妈妈她,很叛逆。她外表总是给人一种性格温和的假象,却是个果断勇敢的女孩。在小金顶里面,遇到了什么难事,她想的也会是该怎么解决,也不是自身内耗。”
大多数都是千篇一律的话,此刻,沈缺也没觉得有什么新鲜感。
女人想说一件往事,可记性不大好,断断续续说了好久:“她怀孕的时候,沈时护她护得紧,那时一段鲜少的美好岁月,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她还发着光。那个时候,那时…我也怀孕了,沈时…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我去了医院,不想要…孩子。孩子被流掉了,我很伤心,我每天晚上都在哭,你妈妈每天都陪着我。后来,我期待着你的降生,你的满月宴我去过。”女人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似乎对这一段记忆根本不深刻。
沈缺附和道:“我的满月宴吗?”
女人摇头:“不是,好像是一岁,好像是白天。我留下来个小金锁,上面刻着平安,是和你妈妈一起打的。都不重要了,她很爱你,你的母亲无时无刻都在和我分享对你降生的期待,所以我也很期待。”
“不,月有阴晴圆缺,我的名字是沈缺,本身就不是很完美。”
女人淡然一笑,摇头否定:“怎么可能叫缺呢,小沅说,是溪。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
沈缺幡然醒悟,在自己不清楚的,自己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承载着一个母亲对未出生孩子的喜爱。
是沈缺被在意着的,最好的证明。
“沈时有疯病,乱取什么名字。不过吧,他这个人也不是完全疯狂。沈缺胸口前,为了保护清沅受过伤,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很僵。沈时就不让伤口愈合,故意在清远面前装虚弱,也就是你妈妈心软。”
女人自顾自的说道,看见沈缺频繁喝茶,茶水依然见底。
起身说要去加水,沈缺连忙说不用,一会儿马上就走了。
女人脸上即刻展示出了失望,失而复得的宝贝又一次失去,手不自觉开始止不住发抖。
“我,没有孩子,平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可以的话,来我这里喝喝茶,看看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挽留的意思过于明显,女人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而沈缺也不嫌麻烦,居然应了下来。
“那,怎么称呼。”
“柳夙,叫我夙姨就行。”
沈缺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