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聿在电梯里开口询问。
“嗯?你是说何奶奶?”蒲地蓝想了想,“有啊,有个蛮大的狗笼,占了半个阳台,被黑布盖着。何奶奶说小圆眼睛生了病,还在宠物医院里治疗。”
“我知道了。”
“哎云哥,你想到什么了?”蒲地蓝又凑了过来。
“没有。”
“好吧。”
时逢生提着着蒲地蓝的后领把他提回了安全距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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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完好无损地在门上插着,屋内应该安全。
云岁聿捏着钥匙,转开了家门。
“秦姐,我们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一道饱含困意的女声慢悠悠地从客厅里传来。
三人依次在沙发上落座。
双马尾姑娘阖眼躺在沙发上,一手抱着靠垫,一手套着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香槟色盔甲护手,锋利的指甲捏着那本日记本。
“时队。”王晚蜻瞟了瞟坐在沙发最边上的云岁聿,“整个房间我们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开日记本的钥匙。还、还有,我也没找到打火机……”
她的能力是增益,能让队友技能一定时间内获得增幅,也能让小小的火星瞬间燃烧成熊熊大火,但她真的做不到让书柜凭空起火。
“书柜的事先放一放。”时逢生将睡着的一百七放在旁边的软垫上,“过了今晚还有五天,时间足够。秦姐,你和王晚蜻一组,明天天亮就带着小蒲的卷子去小区里走一趟,看看乘车来的还有多少人幸存。”
“好。”
盔甲护手手指动了两下表示收到。
“那我就跟秦姐一起——”
蒲地蓝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地站起来,狗狗祟祟地往沙发那边移动。
时逢生长臂一伸给人拉了回来,按着肩膀坐回了茶几边。
“你留下来做题。”
“不——要——啊——”
王晚蜻投去同情的目光,靠做卷子来给自己和队友回状态,真的太地狱了。
“我明天去天台上探一探。”时逢生看向游离在团队外的云岁聿,“你跟我一起。”
“好。”
“视角”看到的蜘蛛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但粉黄蓝的配色让他颇为在意。
哀嚎归哀嚎,正事还是要干的,队友还是要奶的,卷子还是要做的。
蒲地蓝认命地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抽出一沓白花花的纸,“啪”地一声放在茶几上,散落的卷子瞬间就铺满了本就不大的桌面。
云岁聿被发光的卷子吸引了视线,他凑过去粗略地看了一遍,“十校联考”、“黑白AB卷”、“XX学校XX学年第XX次月考”等字样争先恐后地挤进了他的眼睛。
好多,也好吵。
想拿去喂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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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逢生的团队四人除蒲地蓝还在刷题外都已歇下。
云岁聿平躺在床上,罕见地出现了睡眠问题。
他闭眼或睁眼,世界都在他眼前。
上到天台上阴暗爬行的蜘蛛,下到小区里的花草树木,小到客厅里扫地机器人的轮廓,大到整个小区的设施布局,云岁聿只觉得脑袋里装载着无数360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将小区里的一动一静都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好消息,比在公交车上看得更清楚了;坏消息,他关不掉。
一声长叹散在安静的夜色里,云岁聿盯着天花板,回想着之前视角被迫截断的条件。开关找不到,那就只能试试直接拔掉这些“监控”的插头了。
先是车上的提醒和红光,再是时逢生的声音和手电筒的光。
声音和光亮,两者必须一起,还是有一个就行?
捋清思绪的云岁聿从床上坐起,向床头边上的开关摸去。
手指刚触碰到泛着凉意的塑料外壳,一阵更强烈的寒意突然从尾椎涌上后脑,让云岁聿打了个冷战。
又来了,那种视线。
在上面。
云岁聿放轻呼吸,“视角”随着他的意愿慢慢收缩,最后停在他头顶的天台上。
只见原本阴暗乱爬的蜘蛛停在了他的正上方的位置,密密麻麻且血淋淋的眼珠全都停止了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仿佛是在透过薄薄的天花板看着他。
这次是猎物被盯上的感觉了。
蜘蛛头部最大的一颗眼球几乎贴在了地面上,滴溜溜地乱转几下,猛然一顿。
云岁聿不敢妄动。
在视角的加持下,他看清了蜘蛛的全貌。
占据整个天花板的巨大蜘蛛像是掉进谁的调色盘里刚被捞出来,不知名的暗黄色和蓝色液体从背部滴下,粉色的锋利节肢戳着距他头顶的天花板。
云岁聿一眼就认出了这搭配。
但是,墨镜呢?
“喀啦”
上方响起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会吧?
求生的本能一瞬间带起僵硬的四肢,翻身摔下床的云岁聿来不及调回视角,撑起身体凭着直觉去拉不远处的门把手。
“云哥?你屋里有什么声音……啊啊啊啊!!云哥!!!”
蛛网的白色、节肢的粉色和客厅里吊灯的暖黄色共同构成了云岁聿眼前最后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