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李大妈,最近学生少……”
江屏一边从包里掏钥匙,一边和李大妈闲聊,李大妈是他们这的业委会主任,无论刮风下雨总能在楼下遇见她。平时李大妈身边没少围着几位老姐妹,可今天唯有她孤零零一人,这会儿见到江屏,忍不住抱怨道:
“哎小江你说说最近这是怎么了,新闻上天天报那个咬人的事,吓得大家都不敢出门了!这不,你张姨王姨今早刚被孩子接走,害得我只能自己在这忙活……”
李大妈说她“只能自己忙活”其实是有夸大成分的,因为这段时间这里的住户走了一大半,实属没什么可忙活的了。
这片儿从前是国联大学的家属院,住户都是国大的教职工,但是早年间整改过一次,这里就被划了出去,如今住在这的除了年纪很大的老职工,就是一些来连海市务工的外地人。可自从上个礼拜连海市开始频发“人咬人”事件后,周围的住户不是躲回老家,就是被儿女接走,一时间冷清了不少,就连早上卖煎饼果子的推车都不来了。
江屏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宽慰道:“大家不是害怕吗,等这件事过了自然都回来了。”
李大妈大概是觉得和江屏聊不下去,连连叹气地摆摆手,又去找别人说话。江屏拿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院门,恰巧碰见了一楼赵亮一家,正一箱一箱地往外搬东西,不免有些惊讶,
“赵大哥,你们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不是月底才搬吗?”
赵亮回头见是江屏,脸上立刻浮出一个尴尬笑容,
“小江回来了啊……嗐,我这不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明天就走吧。我家孩子太小了,谁知道那咬人的是不是有什么病毒啊,在这住着实在是不放心啊。”
说着他上前几步,看江屏的眼神更加躲闪,
“……你看我们这个月就住了两天,房租能不能……最近这手头实在是不宽裕啊!”
江屏所住的这栋二层小楼原本是国大分给江屏养父母的房子,但因为期间的各种变更,导致江屏养父母去世后,江屏只获得了这栋小楼的居住权。
他平时在画室教学生画画,工资算不上可观,所以养母去世后,江屏干脆就把自己的屋子搬到二楼,将一楼租了出去,每个月也能多一份进账。
赵亮一家是三年前搬进来的租客,和江屏的关系也不错,但几天前赵亮突然提出月底要搬回老家,谁想到江屏还没来得及找下一任房客,他们急得明天就要走。
江屏摇了下头,说道:
“算了赵大哥,等你们走了我检查一下屋子,没问题的话我就把押金退给你,这几天的房租就不用了。”
赵亮感激的话飘飘忽忽地传来,江屏也没认真听,客套了几句便回了家。进屋后他把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其实今天他提早回家,并不单单是因为学生变少,还因为江屏工作得那个画室今天彻底关门大吉了,再加上房客的突然离开,江屏现在可以说是失去了所有收入来源。
他打开手机银行,打算规划一下自己的存款,这时窗外两架军用运输机轰隆隆地从低空略过,让江屏登时心烦意乱起来。
最近这段日子的确是不太平,先是突然出现的“人咬人”事件,一开始大家都猜是狂犬病或是什么新型毒品,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目击到实况,人们才意识到严重性——
那些咬人者个个容貌恐怖、行为怪异,有一些甚至会像怪物一般在地上爬行;而被咬者则在不久后发烧生病,其中一部分人会因为严重的细菌感染导致死亡,而剩下的那些……
江屏将手机上的页面一划,又开始查阅最近的新闻,他其实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但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个被咬者痊愈的消息,媒体只是每天晚上统计一下新增记录,通知市民谨慎出行,所以不少人都怀疑没死掉的被咬者或许已经变异了,变成了新的“怪物”。
另外大概是事态变严重的缘故,最近周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军用飞机,起先江屏还会好奇,可没两天就被吵得烦躁不堪,晚上睡觉时哪怕是带上耳塞,也总免不了被飞机的声音惊醒。
江屏随手打开电视,试图用电视里的声音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家这台电视少说也有二十年的“工龄”,从没安过任何智能设备,虽然收得台不多,但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步骤,打开就能播放。
这几天电视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人们的情绪,总是播一些怀旧节目,都是二十多年前的电视剧,其中不凡有几部是江屏小时候翻来覆去看个没完的,这倒是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焦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