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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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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韵和韩佐年来到永兴坊的巷子口,往里面张望了一番。

巷子里宅院毗连,青砖灰瓦,墙头覆着一层秋日未褪的尘色。各家门前石阶稍显磨损,偶有孩童赤足奔跑,嬉笑打闹。墙砖斑驳,泥缝间透着风,门扉半掩,罅隙中漏出院内晾晒的旧衣。几户人家院中堆着劈柴,木屑散落门前。

巷口处,一名卖菜的老妪正和邻里闲谈,师韵上前打听陈花子的住处。

那老妪有些耳背,邻里大声说道:“花子!陈琢!说的你家琢儿!”

“哦!”

老妪拜了拜手,啐了一声。“谁知道那不孝子又上哪浪荡去了!娘子寻他何事啊?”

师韵一听,这是牵线人的娘亲,灵机一动,答道:“他之前给我家老爷寻的唱曲儿的人不错!老爷喜欢,来让我们寻他再找那人!老娘可知他人在何处啊?”

“前两天回来了一趟,这又不见影啦!说不定又猫在哪喝花酒去了!”

师韵和韩佐年交换了一下眼色,又问老妪陈琢所居何处。老妪往巷子里一指,“里头第三户。反正是没人!”

师韵点头示意谢过,二人往巷中走去。走出不过两步,忽然见到一人从一户人家跨步出来。那人着酱色阑衫,面色沉稳,竟是个熟面孔。

师韵眼疾手快,立刻侧身,低头佯装整理衣袖,随即转身便往回走,躲入一旁的屋檐阴影之下。

韩佐年赶忙跟了上,低声道:“怎么回事?”

“那是凤翔知府温大人……”

师韵小声说道:“之前打过照面,还是避着点好。”

凤翔知府?

韩佐年稍稍侧头向后面看去,见他从一户人家走出,接着又进了另一户人家。温大人身后跟着两名差役,神情肃然,似乎是在调查什么。

“想必是在调查我家的案子。”

韩佐年嘀咕道:“毕竟那天温大人也来赴宴了。只是没想到他微服出访亲自探查。”

韵儿以袖掩口,轻声说:“敢去将军府行刺毕竟不是小事。他好像是从另一头进来的,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韩佐年观望一番,见巷子口有个茶棚,便带着师韵走了进去。二人在一偏僻座位落坐,要了一壶淡茶。茶汤温润,入口微苦。韵儿突然想起,他们初次去寻蒋文懿也是在间茶肆。这家伙近来被将军扣在身边,研习军务鲜少得见。但师韵却觉得他好像是刻意躲着阿时,也不知他俩又生了什么龃龉。

小娘子低头沉思,韩佐年难得没打断。眼前的丫头如此与众不同,左郎君有一肚子问题,却不知如何开口。

竹帘后两个茶客的对话打断了师韵的思路。

“老哥手气不错啊,这两天连着赢了那陈花子好几把!”

另一人吹皱茶汤,颇为得意地说道:“呵,那小子就是嘴上功夫!捞了几两碎银,就敢跟我这耀武扬威。你看着的,今儿个非得让他把原先赢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那是!大哥威武!不过话说回来,他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怎么突发横财了?”

“揽了个大活儿呗!不过就他干的那勾当,挣的不是干净钱,我都不屑于看!诶,日头下来了,时辰差不多该开局了,走着?”

那俩人窸窸窣窣站起身,从茶棚后面离开。师韵给韩佐年使了个眼色,两人提起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日跌时分,天色昏黄,巷道被斜阳拉出细长的影子。巷中往来之人三三两两,衣着各异,市井百姓,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云集。两个茶客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韩佐年一把抓住了要追上去的师韵。

“我知道他们要去哪。”

他将韵儿拽到墙角,低声道:“城中禁赌,但总有胆大之人私设□□场。这里头都是目无法纪的亡命之徒,不是我非要拦你,你真的不能进去!”

师韵越过他的肩膀往里头瞄了瞄,她承认韩佐年言之有理。她俩这么闯进去,不是打草惊蛇,便是成为众矢之的。

阿时要是在就好了……

韵儿叹了口气。这位韩家少将功夫是不错,但是一身正气,在这种地方就是鹤立鸡群。不用开口人家就知他是官家来的。

可是陈琢就在里面,找到他,就能问出他是自何处结识的那几名杀手。现在放弃便是功败垂成,师韵做不到。

犹疑之际,钟鼓楼的暮鼓响起,缓缓回荡,沉闷悠长。随着这鼓声一响,巷子里的人流躁动起来。纷纷加快脚步,往深处走去。

韩佐年见师韵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刚想再劝。忽然看她不知从怀里摸出个什么,选了个落单的路人迎了上去。她将那人叫去拐角处没了身形。

“诶?师娘子?”

等他追上去,就见那人已被放倒在地,剥下了外袍。

师韵将那袍子一套,回头向着他抿嘴一笑道:“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赌什么?”

韩佐年觉得自己半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就赌翊麾校尉左武郎副使,能不能在私博场护我周全!”

韩佐年一愣,“你怎知我官职?”

师韵笑了笑,转身就走,他赶紧追上去,完全懵了:“等、等一下,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暗巷尽头,高墙耸立,柴门半敞,门内透出光亮,时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两名壮汉分立门侧,袖口下隐约露出兵刃的寒光,目光冷漠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行了!下一个!”

他们似是要查验什么,才许人通过。

巷中人群三三两两地排起长队,偶有低声喘息,攥紧衣袖下的银两。

“你要进去赌吗?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银钱……”

师韵和韩佐年也加入了队列。

“我不赌,要赌的是你。”

韵儿将一个小布囊塞入他手中,低声道:“杭州来的师公子,贩药为生,素喜奇胜。听闻此乃□□好去处,特来浅尝一翻。”

韩佐年一惊,低声道:“苏杭?我口音就不像啊!”

师韵早知他有此一问,泰然答道:“因为你生于凤翔长于凤翔,前几年才随双亲南迁。这次是家中有喜事,才特意回来。我乃随行账房,帮公子前后打点的。”

二人说话功夫,已到了柴扉前。守门的汉子见他们面生,横臂一拦。

“站住!哪来的?!”

师韵一个跨步绕到韩佐年前面,点头哈腰地说道:“这是我家师公子,回来探亲,听闻此处有乐子,特来看上一看。”

说着,她摸出几文铜钱,塞到二人手中。“两位辛苦,通融通融哈!”

二人将铜钱收下,却没有放行的意思。

“我们这宝地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那是那是!”

师韵搓搓手,笑道:“我们公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望两位大哥提点提点?”

她又摸出几文铜钱塞给二人。

两人掂了掂手中的铜板,神色松快了些,“你这小厮倒是懂事,跟着这么个呆子埋没了啊!”

韩佐年一听便要发作,被师韵踩了下脚。

“我家公子人是板正了些,度量还是很大的!”

师韵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指尖,给那守卫使了个眼色,“场子里的规矩,您给说道说道呗?”

由于二人堵住了入口,后面排队的赌客渐渐焦躁起来,有性子急的已经骂上了。二打手留了一人守门,另一人朝他们打了手势,示意二人跟上。

走进柴扉,后是一间小院,天色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酒气混杂的腥臭味。院子不大长宽数仗,两侧是耳房,中间立了几口大水缸。被水缸挡着的便是□□场的入口,大门半掩,里面隐约传出骰子滚动和嘈杂的喧嚣。

砰地一声响,大门被撞开。一瘦小老叟由两名壮汉拖了出来。

那人衣衫褴褛,双目赤红,龇牙咧嘴地喊着什么。

韩佐年见状眉头一皱,气息骤变。师韵察觉到了,赶忙拽了下他的袖子。韩佐年向她投去警示的目光,韵儿摇了摇头,让他莫生事端。

二人无声交流的功夫,那老叟被拖入小院另一侧的屋子,门扉在他最后一声惨叫中砰然合上。

师韵知道韩佐年定是过不去这坎,轻轻啧了一声。

带路的汉子轻蔑地啐道:“老赌棍!棺材本都没了还赖着!也就是庄家心慈,换着我,打折了腿往外一扔,爱死哪死哪去!”

私设博场的能有心慈之辈?

师韵暗自嘀咕着,忽地发现二人被带到另外一间小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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