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都厉害吗?你可是……”锦笑语眉头紧皱,放下梳子好奇问道。
“和他比,半斤八两。”那个叫剑叔的男人打断锦笑语的话,摸了摸下巴道。
锦笑语松了一口气,满意点头,只要没有剑叔厉害就行。
“我是半斤废铁,他是八两黄金。”
锦笑语美眸划过惊诧之意,父亲明明说过,剑叔的武功之高,丝毫不逊色江湖前一代的江枫、柳、乔等人,甚至还略高一筹,却因为不喜欢江湖浮名,才离开隐居到剑庐里。
就连父王三次请他下山都不得,最后还是下棋时,输了三招,才肯为父王出了剑庐。
能让如此高手的剑叔都自叹弗如,不知那人的武功要高到什么程度,但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此人暂时非敌是友。
等百晓生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楼下已经空荡荡,就连蜡烛也只剩下了几根,而靠窗边的食案前,外面雨水如帘,时而有风吹进来,晃着烛火。
寒无衣一手端着碗,一手撑着脸望向外面被风吹折腰的芦苇。
百晓生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将药箱掷在桌案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上前夺过了寒无衣的碗,怒斥道:“你倒是真不怕死,伤的那么重还敢喝酒,我之前就说过,寒无衣,如果你死了,你师兄也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红糖水?”百晓生嗅了嗅碗里的味道,怒火突然一滞。
“我知道,天机阁不养废人。”寒无衣冷瞥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碗,重新倒了一碗新的红糖水,皱着眉头灌了进去,红糖里放的有姜,所以入口有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百晓生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冷笑道:“难得啊,你寒无衣竟然也开始惜命了?”
寒无衣轻道:“嗯,我决定要报仇了。”
“怎么,肯相信萧缙了?”百晓生一挥手,关上了吹冷风的窗子。
“我相信的不是他,而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寒无衣说这话时,语气有几分苍凉无奈,师兄躺在寒寮已经快十年了,她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事情上。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只会造成她无能懦弱的怒火。
百晓生拉过她的手腕,搭在脉上良久,忽然脸色一变,语气都厉了几分。
“你拔冰魄针了?”
“寒无衣,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破烂成什么样子!”
“我还能活多久?”寒无衣抬眸问道。
百晓生一甩袖子,负手而立压抑了很久心里的怒火,才道:“废掉你这一身武功,我保你二十年无虞。”
“我现在27岁,再活二十年也不过47岁,这死的也挺早。”
“你再拔一次冰魄针!明日就是尸首一具!”
寒无衣轻轻一笑,没继续在百晓生的怒火上浇油了,而是语气平和了几分问道:“所以,不废武功,我还能活多久?”
“三年,最多三年。”
客栈蜡烛灭了一根,两人都不在说话,沉默压在彼此的心头。
“三年,也够了。”
女子轻轻地呢喃道。
“寒无衣,我现在有些后悔了……”百晓生轻叹了一口气,将一个玉瓷瓶放在了桌案上,便转身离开了。
三日后,雨水停歇,天光破晓,久违的晴日终于到来了。
马声嘶鸣,一阵黄沙荡起,萧缙一行人又踏上了新的征程。而寒无衣将从客栈小二手里买过的熟牛肉包起来,腰间挂着一竹筒的红糖水,眉眼冷冷牵着一匹老马走在路上。那感觉,倒是让旁人看了心里生出一股子慷慨。
望着寒无衣的背影,蓑烟雨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寒无衣倒是被你养得挺好。”
“若她师兄醒来,看见他的娇花栗子,被你养成了一只恶狼虎兕,只怕是提剑杀你八百回的心都有了。”
百晓生压住了心头的苍凉,双手拢在袖中,淡笑道:“看这背影,威风凛凛的不好吗?”
“何况,我给过她机会,软枕香衾,是她自己不要的。”
蓑烟雨古怪地看他一眼,嫌恶道:“你倒是谁的女人,都想沾上一沾。”
百晓生望着远方山河的眼里有些沧桑和哀伤:“活得太久了,难免想要寻死,若是寻些刺激,被人怒发冲冠一刀砍了,倒也不错。”
蓑烟雨心里有些恶寒,瞬间剑光一闪,挥向那道身影。
谁料,百晓生像是后背长眼一样,步伐轻轻一转,便躲开了剑势,两指在蓑烟雨的剑刃上一弹,便有一股强劲霸道的内力顺着剑身冲去。
蓑烟雨不敌,便收了剑势。
而百晓生迈步离开,留下一个背影道:“你不行。”
“我不想死在女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