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是绝了,她这种人能交到朋友全是靠她妈和名气吧。”
“你小声点,隔墙有耳,人家可是有小百万粉丝的小明星呢,你说她坏话惹了她不爽,小心她分分钟把你挂网上让脑残粉人肉你。”
黎宿上楼的步子停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弹出一条微博,特别关注@郑轻墨。
一分钟前,郑轻墨发布了一条博文:‘“冷眼旁观者和纵火焚人者同样有罪。”’
一道人影覆下,阳光被挡,空气里融入了股淡淡的松木薄荷香,糅杂着淡淡的柑橘气味,像晴朗冬日里橘子树自然散发出来的气息,清而阳。
黎宿握着手机,抬起眼。
詹长庭站在前两节台阶上,一身正统校服,系带系整合规,左手转着一支笔,右手拿着几本书。他半垂着眼,居高临下似地睨着她,眉眼朝气蓬勃,却富有桀骜的锐气。
与祁郁行温雅,隐隐的深沉内敛不一样。
那几个女生的声音还在长廊内继续,詹长庭听着,眼睛盯着黎宿的眼睛,往下走了一接台阶,拉近跟她的距离。
黎宿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詹长庭将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黎宿以为詹长庭看完,会露出些嘲讽的意味,可他没有,只是微拧起眉,问她的语气里有那么几分公事公办的板正:“你在会上都说了什么?”
这是詹长庭第一次在校里跟黎宿面对面说话,没有刻意的疏离与熟络,顺其自然地交流,心照不宣的不扯起那些旧事。
黎宿按熄手机放进衣袋,如实回:“听老师的。”
“就这儿?”
“嗯。”
詹长庭眉头舒展开:“那你在意什么?”
这下轮到黎宿皱起了眉,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詹长庭直白而犀利地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
“……”
黎宿对詹长庭突如其来骂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她没心思再跟他说话,直接侧身越过他的肩身上楼回教室。
原本校论坛上的三千米赛事事故的议论已经逐渐走向完结,但因为郑轻墨这条微博再次激起了人群议论,班内不少人过来问黎宿,郑轻墨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
黎宿轻轻摇头,“不知道。”
下午放学前,黎宿收到三舅妈京宜发来的短信:十一,这两周子奈回京家小住,由家里司机接送。
唯一可以名正言顺去解家宅的机会暂时失去了。
黎宿心里太过担忧姥姥了,还是去了解家宅,门外的保卫说,“家里能主事都出去了,去哪不知。”
“什么时候回?”
“晚些吧。”
因为这三个字,黎宿一个人坐在解家宅客厅里,从下午五点等到了晚上将近十二点,面对着一室月光和冰冷的家具。
院外树影婆娑,屋内橘黄色的灯光映在黎宿的脸上,她的课业早已在等待间完成,现正在看书。
慕之和打来电话说黎知怀回家拿换洗衣服没见她人,问她在哪,她没老实回,将书轻轻合上,说在舞团看别人排练。
慕之和让她快回家,到家了用家里座机回电。
黎宿离开了解家宅,坐在胡同巷外的公交车站台等候椅上。
非高峰出行时间,街上车流没那么密集拥堵,行人稀少,脚步仍是匆匆。
街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过路的出租车多次放缓速度,见黎宿没有要打车的打算,又行驶离开。
路灯暖光与夜色交织蕴在黎宿身上,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她垂着眼眸看屏保照片,拇指指腹摩挲手机机身侧边,给姥姥发去的短信一直没回,现在又太晚,不好再打电话过去。
傍晚时候联系过姥姥身边的人,问姥姥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什么病。
那些人话术统一,密不透风,应付的黎宿话如应付外人:“老夫人这段时日来回奔波,只是累着了,无碍,休养几天便好。”
黎宿不信。
姥姥要真只是累着了,黎也会哭成那样?
黎宿微微叹息一声,手指上滑输入密码解锁,正要打开软件雇车,一道银光闪在眼尾,她下意识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辆银色宾利飞驰。
这好像……是祁郁行的座驾。
副驾的车窗缓缓落下,黎宿瞳孔有些意外地放大,眸里浮现出点点碎光。
她以为又要过很久才能再见到他。
祁郁行坐在驾驶座,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脸,看向窗外的她,一张脸没有半分表情,英挺眉宇下那双瞳仁漆黑如墨,狭长的眼尾泛着冷意。
黎宿觉得他这样的眼神,没有平日里的温和与客气疏离,莫名的带有几分沉冽,让她有一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郁行哥哥……”
车内响起清脆的开锁声,黎宿有些木然地站起身。
祁郁行开口:“上车,送你回家。”
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缓低柔,却淡得没有一点温度,落在耳里像初冬寒风吹过浮起一阵战栗。
黎宿喉咙忽的一紧,她以往每次见祁郁行,无论待谁,他嘴角总是会挂着温温的笑。
今天他一反常态,是心情不好吗?
还是说,他和家里那些长辈一样,对外都习惯戴着面具,只是看起来谦谦温和,私下原本就是个性情淡漠的人?
无论是哪种,她不了解他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