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沈既欲大言不惭地扯唇笑,而后锁了手机放回口袋,背离开墙壁,“能走了?”
宋再旖还没来得及点头,他又紧接着否定自己:“哦,好像还走不了。”
“?”
沈既欲示意她转身,“贺同学找你。”
然后宋再旖就看到贺庭周也从走廊尽头缓步来,目不斜视地朝她来,手里拎着一把伞,到面前跟旁若无人似的,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我看你好像没带伞。”他补道。
宋再旖早上出门确实没带伞,因为天气预报没说今儿有雨,可是要不要的似乎也不由她,因为有人替她答:“那多麻烦,我送吧。”
贺庭周顺势看向沈既欲,眉目还是冷冷清清没波澜,“不麻烦,我顺路。”
沈既欲直接就听笑了,他没再看贺庭周,而是把目光移向宋再旖,像是问询,又像是征求,那句“你能有我们住一块儿顺路么”明显已经在嘴边了,只要说出口就带着碾压性的杀伤力,可惜宋再旖没给他机会,先截了话头,对两个人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忙。”
特客气的一句,说完,也没看任何一个人,往门口走,边走,手指边在屏幕上滑着,却没想到因为天气原因叫车软件迟迟无人接单,眼见门外细雨飘零,滴滴答答在地面溅起水花,她不得已停住脚步,结果下一秒肩膀被人从后面轻揽住,下意识地要挣,耳边就响起沈既欲那散漫的嗓音:“走了,回家。”
她回头,如假包换的一张帅脸,四目相对,她问:“贺庭周呢?”
“想要他送啊?”
宋再旖说不是,顿两秒组织语言,“你跟他说了?”
“我说什么……哦,你跟我住一起?”沈既欲偏要跟她插科打诨,惹得宋再旖字正腔圆叫他大名,他听着,听爽了才笑道:“说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送你。”
“你赢了?”
“没,我耍赖了。”
宋再旖:“……”
“行了,走吧。”沈既欲看一眼外面的天,撑伞,揽她肩膀的手没放,更紧,把她往伞下带,同时手腕用力下压,伞面偏颇的角度就真的很明显了,哪怕这使得他刚干不久的左边肩膀再次湿透。
……
舍己为人的后果就是刚到家沈既欲就打了个喷嚏,宋再旖回头看他,眉开眼笑地调侃道:“你这身体素质有待提高啊。”
沈既欲也看她,“你有点良心。”
宋再旖边开空调边笑嘻嘻地问我怎么没良心了。
随后空调“叮”一声响,门关上,风声雨声全被隔绝在外,只余一室静谧,沈既欲也听笑了,“换你淋一路雨试试?娇气鬼。”
这话就很有挑事意味了,宋再旖闻言放遥控,倏地转身,但那时沈既欲光顾着低头掸外套上的雨珠,这是他等了好久调货才拿到手的一件,宝贝得很,一个没留意,脚步没停,两人从进门前后相距不过半臂,她就这样猝不及防撞上他肩膀,硬邦邦的,几滴水珠更是因为碰撞弹到她脸上,宋再旖直接就懵了,还是沈既欲先反应过来,抬起的手改为拎着她的后颈衣领,把人从身前拉开一点距离,看她被沾湿的刘海,看她下意识捂住自己额头,瞪向他的眼睛还有点懵、有点气。
沉郁一下午的心情好像忽然就愉悦了。
他没忍住揉了把她的头发,“是不是傻?”
宋再旖就更气了,拍他的手,没收着力,“啪”的一声他也不恼,悠哉哉把外套脱了撂旁边,然后进浴室拿一块毛巾。
“过来。”
“干嘛?”
“头发擦擦。”
宋再旖觉得他这就有点大题小做了,连忙想说用不着,可转眼人已经猜到她心里那点九九了,也不指望她能听话,所以自己走过来了,一米八四的个子,高她整个头,毛巾就这样兜头盖下来,没半点怜香惜玉,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只剩听觉和嗅觉继续运作。
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闻到近在咫尺的少年气息,那么干净,又那么强烈。
发丝被毛巾摩擦过,细小动静同样摩挲耳膜,就这样相对安静了半分钟,宋再旖出声问沈既欲好了没有,但意料之外地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几秒的沉默后她抬手扯住毛巾,轻轻往下一拉,毛巾滑过鼻梁,露出眼睛,视野得以重现光明。
而沈既欲因为她这个举动滞住。
低垂着眼,和她四目相对,那片刻谁都没说话,窗外狂风暴雨,屋内温暖如春。
对视,长久的对视,然后宋再旖缓缓开口:“你怎么了?”
“没事。”
“那我换个问法,沈既欲,你在想什么?”
沈既欲因为这句,小幅度弯下的腰稍稍站直一点,低声反问:“我在想什么,你就让我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