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新语数英在高二文十四班,理综在高二文重班。
宜安一中教学楼布局有点奇怪,和高二理科楼连在一起的是实验楼,里面是高一文科生;而高二文科楼则需要绕两条路和一个操场,到达另一个角上。
因此坊间也一直流行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宜理楼,而你在宜文楼。”这样的说法。
吃午饭时,温知新和姜寐说:“我还没去过宜文楼呢,要怎么走?”
姜寐方向感极差,只会前后左右,不懂东南西北,一中那些拗口的路名更是一个也没记住过。
她云里雾里地指,温知新似懂非懂地记。
坐在对面的傅云星本来在给姜寐挑菜里辣椒段,听她们两个交流这么费劲,提议道:“吃完饭我们一起走一遍就记住了。”
姜寐说:“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
“只想徐修明了。”傅云星冷冰冰开口。
闻言,温知新和姜寐对视一眼,都停下了筷子,抿着嘴唇,要笑不笑地看着傅云星。
姜寐:“星星。”
温知新:“傅哥。”
二人齐声:“我们绝无二心!”
她们两个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周围一圈听到,好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傅云星幽幽看了她俩一眼,把姜寐的餐盘推过去,“你们闭嘴吧。”
姜寐和温知新又咯咯咯笑起来。
趁校门没关的这点时间,姜寐和傅云星带着温知新去了趟宜文楼。
每栋楼内部布局是相同的,所以三个人没有进去,温知新记住路线之后就打道回府。
路上,温知新说起昨晚祁昂莫名其妙生气的事情。
姜寐说:“可能有些人就是容易对更亲近的人发脾气,傅云星就这样,他有点小脾气全对着我了。”
“傅云星也有脾气吗?”
温知新看了眼傅云星,没觉得他会有什么小脾气,整天都跟在姜寐身边,跟个暗影似的。
“有,可多了。他只挑我去喊他起床上学的时候赖床;晚上睡觉的时候逮到他偷偷打游戏,还耍赖不肯把游戏机交出来;吃饭……”
傅云星咳一声,拽了下姜寐的衣角。
姜寐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保证自己不再讲话。
温知新在旁边偷笑,青梅竹马好,青梅竹马好。
–
晚自习清教室,布置考场。
温知新的两大箱书被祁昂一手包揽,她负责留在班里摆桌椅板凳。
一切收拾妥当后,第二天开始考试。
理综开考十五分钟,室外开始下雨,起初是淅淅沥沥的试探,随着时间推移雨势越来越大。
等考完试,天地已经变成一阵白茫茫。
交卷放学,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一片嘈杂里,有伞的人在打伞,没伞但有朋友的人在蹭伞,既没伞又没有朋友的人只能坐在考场里等雨停。
比如温知新。
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她换到了靠窗的位置,雨滴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水迹,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这是温知新来宜安后遇到的第二场雨,她在思考自己究竟要被困住多少次才能记得带伞。
慢慢的,剩下的几名学生也离开了,空荡的教室只剩下温知新自己,外面的雨势却一点儿没小。
没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响在走廊,温知新想这栋楼里又有一个人要回家了。
却没想到那道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文重班门口。
门被推开,温知新闻声回头。
明亮的光泄露出去,祁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背着书包,抬眼往温知新那儿看。
大概有两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温知新。”祁昂慢慢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给过你手机号码吧?”
温知新不明所以,“给过,怎么?”
“回不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祁昂走近她,“需要我教你拨号吗?”
又来了,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
温知新眨眨眼,仰头看他,语气真诚:“我没带手机。”
祁昂:“……”
温知新好像看见祁昂叹了口气,是那种无可奈何又只能认命的感觉。
他歪头,“走吧。”
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往书香别苑走,温知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教室?”
祁昂说:“猜你不会带伞。”
何止没拿伞,全身上下就两根笔,揣兜里就不占地方。
“这都能猜到?”温知新去看祁昂,被对方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晃到了眼。
祁昂不置可否:“你很好猜。”
这话在温知新听来,和“你很蠢”没有什么区别。
她脖子一仰,否认:“我可不好猜了,我超级神秘——”
头顶落下一声含混的轻笑。
祁昂说:“你是超级英雄的妹妹。”
温知新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是超级神秘。”
“……”受不了,好烂的梗。
温知新整个人往外歪,假装被他的冷笑话冻到,祁昂跟着她的动作把伞往她那边偏。
考试期间不要求穿校服,祁昂照例穿了一身黑,温知新穿了一件鹅黄色纯棉短袖。
雨大的出奇,世界被罩在白色的壳子里,冷白色的手握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下压倾斜,露出半角鹅黄色来。
像闯进黑白世界的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