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周大人很会起名。”赵砚一边端着茶杯打量着上面青翠的图案,一边笑着和周玦聊天。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并不如传言中所说的不学无术。
“陆机的《文赋》,家父正取自此,太子殿下,有心了。”
东宫外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在慢慢消融,门外的冰柱缓缓滴下了水,赵砚正和周玦聊着,忽然看到滑落的水滴,吩咐下去道:
“去收梅枝上的雪吧,宫里存着的快用完了。”
“殿下,奴才刚才去看了,已经融化完了。”
赵砚一愣,喃喃道:“没了吗......”
周玦闻言赶紧接道:“拙荆也爱用梅花雪入茶,家中还存着许多,改日给殿下送来。”
“那就谢谢太傅了。”
“东宫如此热闹,怎么没人喊本宫来凑个热闹?”远远地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伴随着环佩声响,一个身着艳丽红衫的女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东宫。
“姑姑怎么来了?”看到长公主前来,两人忙起身迎接。
“不必客气,我不是来看你的,”赵惜拂过赵砚的手,转向周玦笑眯眯道:“小周大人,别来无恙。”
周玦一愣,不知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只能毕恭毕敬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赵惜用手指勾起了周玦的下巴,但感受到了周玦明显抗拒性的后缩,于是起身不悦道:“小周大人,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别不识抬举。”
与赵砚寒暄了一番后赵惜就回了自己的寝宫,在路上旁边的侍女兰絮疑惑道:“殿下,咱们与太子素有好交情,又何必去讨好那个周大人?”
赵惜看着远处宫殿的飞檐,缓步述说:“要掌控朝局,就要找到权力的中心,周玦现在就像战场上的一块兵家必争之地,他的背后是皇兄,谁得到了他,就站在了未来权力的最高峰。”
环佩声动,声声清脆入耳,敲击着过路人的心。
这天从东宫回到家的路上,周玦想着很多。
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太师和长公主都想利用他,只是局势所迫,不应如何出人头地?
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现在退无可退。
林琅早已从林家回来,候在门外,在等着周玦告诉她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可是第一手史料啊,也是拯救周玦命运的关键。
只是没想到此时,周玦还是绕路到陇武寺给她带了她爱吃的斋点。
“下次路远就别去买了,怪麻烦的。”接到了周玦手中的斋点,林琅嗔怪道。
周玦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今天太子召见,没能陪你回家,爱吃的先做赔礼,明天我去找岳丈谢个罪。”
“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今天的情况。”
周玦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天在东宫经历的事情,包括太子和长公主,说完之后看着林琅忽闪忽闪正在思考着的眼神,忽然觉得很可爱。
娘子她很关心我。
也就是说,此时的周玦为三家所争,势力最强的是陛下,现在已经是明着袒护周玦了,想要借他之手除去朝堂隐患来扶持太子。
但三家所争,长公主和姜太师没有讨到好处,一定会来找麻烦,说不定还会联手。
要找姜听一趟。
林琅正想着,周玦忽然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以为她在发呆。反应过来后,林琅很严肃地扶着他的肩说:
"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你一定会被找麻烦,官家此举是利用你,而非真心重用你,更来日太子即位时,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见周玦忽愣的神情,她别扭道:“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这样。”
知道娘子是担心他,周玦举起了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一定保护好自己,周旋好朝局,有事同娘子商量,但是三娘,即使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是要去做。”
即使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是要去做。
“太子来日会是个明君,我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好臣子,这所有的压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都是为了做为民谋利之事的必经之路。”
“可......”
可史书上不是这么写的,你的一片赤诚,都被辜负了。
周玦拂去了三娘眼角留下的泪,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好了三娘,我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的。”
林琅的泪落在了他的罗衫上,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真的走到那一步的一天,这是一种对已知未来的恐惧,是觉醒者的恐惧。
明天,找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