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女儿郎,不是少年郎。
只一眼便晓得,这位就是以纨绔性劣名扬天下的朝阳郡主。天下人皆知,南有登徒子薛虬荒淫无耻,北有纨绔女朝阳穷奢极欲。
谢承匀却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泛起一抹柔和的笑。
“不才,只会弹琴。”
“少灵……”
李自成气不打一处来,如此轻挑的言语怎能忍得,他硬是拧着身子不正眼瞧北牧野。
杨珏一把拉过北牧野,急忙将她拦下,小声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别太轻浮了!”
“我知道啊!他不是你给我找的妙人吗?”
杨珏无语凝噎,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懊悔道,“我就不该说那些浑话。”
北牧野当着众人的面,饶有兴致地盯着谢承匀看了良久,旁人看见这举止都觉不妥。
李自成更是想一刀劈了这个混账玩意。赵景民看将过去,他才作罢。
这时一道细语柔声出言打断。
“妾身朱媛媛,见过郡主、各位公子。”
朱媛媛行了一记常礼,微微屈膝低头,眼神儿却是往上钩,把杨珏、向子涛几人的魂都勾走了。
北牧野却没带搭理她,径直走向谢承匀,脑子里萌生出一个好主意。
“妙人今晚可有时间?”
谢承匀宽柔笑着,鼻翼上的那颗恰到好处的黑痣显出几分魅惑。但北牧野却没感觉到真心实在的笑意,只觉得虚假。
“倒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
“那好,今夜酉时,我约公子到兰香院一聚,到时你只需报我的名字即可。”
笑着说罢,北牧野瞧了眼一旁垮着脸的李自成,一挑眉,“今夜兰香院全场由我包,欢迎各位一同前去。”
“还有这等好事!”向子涛乐道。
这时小厮驱着马车过来,北牧野提着衣摆,三两步上车。
杨珏叫道,“阿野,说好的游湖,你怎么要先走?”
“不游了。”
北牧野摆摆手,无趣道,“回家睡觉去了,晚上兰香院会。”
马车走远后,朱媛媛轻移莲步行到谢承匀身旁。
“谢公子,奴家刚刚可是帮你解了围,你日后要如何报答?”
谢承匀拱手行礼,稍显疏远。
“多谢姑娘。日后姑娘若遇到什么难处,在下自当竭力相助。”
“公子这是什么话,是说奴家没有享福的命吗?”朱媛媛笑得娇艳欲滴。
不知情况的杨珏三人看得神魂颠倒。
谢承匀嘴角泛起一抹淡笑,眉眼间却是温柔,给人一种美好的错觉。
“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失言。”
朱媛媛见这一笑,竟一时晃了神,立即用笑声掩盖刚刚的失态。
“这朝阳郡主,还真是个有趣之人,你说是不是!”杨文洁拍拍谢承匀的肩膀,打趣道。
“不过她对你似乎怀有成见。少灵你在礼朝时可是受万千少女青睐,没想到竟在此处吃了闭门羹。”
谢承匀却只是温和一笑,“平津侯府的千金对你属意已久,不如回去后我替你牵线搭桥。”
“可别,我错了!”杨文洁连连告饶。
玄序王府。
马车停在门口,府里的仆人立刻迎了出来。
“郡主怎回来得这么早,不是和杨公子他们约好了去游湖吗?”
“什么游湖啊,那湖我都游了八百遍了!我去就是想看看谢承匀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北牧野三两步跳下门槛的台阶。
“见着了?”童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好奇问道。
“见着了,也不是个什么端庄雅正的人物,赶我大哥差了一大截。”
“那是,世子什么人物,那身上的正气都是自小跟着王爷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企是那些公子们在书堂里读几本书,轻易比得过的!”童子摇着头得意道。
“真不明白我大哥为何要屈居那种人之下。”
北牧野说的是美男榜上,那谢承匀第四,堪堪挤进四公子里,而王府世子北牧风却是第五。
“那是排榜的那些人有眼无珠 。”
童子陪着北牧野到房门口的台阶下,侍女郁离和茯苓迎出来陪郡主进闺房。
郁离替她更衣。
北牧野一边解绳扣一边道,“郁离,你让童生去兰香院传个话,就说今晚若有位谢姓公子提我的名号,就先领他到后厢换身行头,再带到我面前。”
童生就是刚刚那名童子,与北牧野同岁,是她捡来的孤儿。
“会不会有不妥。”郁离担心道。
毕竟前不久朝堂上才闹出一桩丑事。
因官吏贪污,管理混乱,封存于机密库里的一份密探名册竟失窃。
那份名册事关北麓安插在西玄国的密探人员。陛下震怒之余,惩治了官吏,将此事交给御史大夫司空震主理调查。
想到近来种种,北牧野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只是去会一会,看看礼朝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探探他们的目的。”
北牧野回头,便瞧见郁离那清冷的桃花面。头上只簪了一簇蓝雪花,是北牧野无聊时用绒花所制,当时随手给了她。
郁离没有立即出去,替北牧野将衣袍挂好,又要与她脱鞋。
北牧野没让她脱,她实在不习惯,自己左脚踩着右脚鞋跟,三两下脱下靴子。
“我就睡一个时辰,记得叫我起床。”
郁离道了声“是”,拉过薄被替她盖好后才出去。
关上房门走入院中,郁离转身看向蹲守在房檐上的影卫。
“按郡主吩咐,务必盯好礼朝使团的动向。”
那影卫轻点头,如鬼魅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