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魏清潭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出于一种未知的原因来到了一片类似于原始森林一样的地方。
刚刚把她作为储备粮抓到这个山洞的狼叫做“咬风”,他的配偶并不是病了,而是正在经历初次生产,看样子正处于最关键的胎儿产出期…
这里还存在着一只尚未被人类发现、像狼妖一样的生物,他会说话,话还很多,有基本伦理,只是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树枝!”
“啊?”
“我说我叫树枝,你叫什么名字?”狼人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魏清潭竟然觉得他这个动作有些诡异的可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叫魏清潭。”
“好难听的名字,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狼脸露出困惑。
“指的是很清澈的潭水。”魏清潭抿了抿唇,心想自己的名字再怎么也比“树枝”好听吧?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叫:潭水”
“…”
魏清潭叹了口气。
现在可不是比谁的父母更有文化的时候,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逃离这里,否则便会沦为狼的点心。但根本问题还是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想办法回到文明社会中去。
一旁的树枝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嘲笑魏清潭的名字惹她生气了,蓬松的狼尾巴在身后甩了甩,纠结了一瞬后,他用湿润的鼻头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魏清潭,你不要生气,大不了我求求咬风不要吃你,但是你得陪我一起去抓别的猎物给姐姐,我现在还不太会打猎呢。”
魏清潭没想到这狼人这么好说话,刚要点头答应,便看见树枝的耳朵忽然高高立起,双瞳收缩,接着一阵风似地窜到他姐姐的身旁。
原来是第一个小狼崽出生了。
生产的场面有着无法言说的神圣色彩,是一切智慧与羁绊的原点,于是魏清潭居然在此刻暂时忘记了害怕,也忘记此刻是绝佳的逃跑时机,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远远的她看不清幼崽的四肢轮廓,只看见一个团状物体。
两只大狼以及一只狼人围成一圈,无措地盯着那个陌生的物体,狼妈试探般用舌头舔了舔,树枝好奇地闻了闻,咬风表情凝重。
魏清潭将眼前这一幕收入眼底。
虽然她从业不久,但也是上过手术台帮忙接产的,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只幼崽的胎膜还没破。
一般来说,胎膜都由母亲咬破,这只母狼大概率是初产,否则不会一脸茫然的样子。
胎膜不赶紧撕破的话,胎儿很快就会出现呼吸障碍然后死亡,羊水要是呛进肺部,就算活下来了也会引发肺炎…
初产的母亲没有经验,两匹公狼更不用说,在场的也许只有魏清潭知道该怎么做。
可魏清潭同时也反应过来:对她来说,现在是逃跑的绝佳机会,所有狼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被胎膜包裹着的幼崽,就算她此时悄悄溜走估计也没有狼会发现。
可是…
那只幼崽该怎么办?魏清潭看着那三匹狼模糊又沉默的身影纠结着,树枝心有所感般望向她,刚刚还充满期待的绿色眼睛此刻被忧伤淹没。
他似乎笃定眼前的幼崽已经死了。
“哎!”魏清潭深深叹口气,站起身来大步走上前去。
“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们!”她说完也没来得及看众狼的反应,不顾它们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双手用力,迅速地撕开了胎膜。
温热的羊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一只深灰色的幼崽暴露在大家的眼前,它身上的绒毛被羊水打湿,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低吼声停止了,取而代之是几声惊讶的倒吸气声,然后就是树枝兴奋的狼嚎…
魏清潭的表情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当她用衣摆擦干净幼狼脸上以及口鼻周围的羊水后,幼狼依然没有要张口呼吸的意思。
得赶快清理一下它的口腔。
在宠物医院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用一种叫“洗耳球”的工具,但现在没有条件,用别的东西替代也不是不行,魏清潭一边想着,一边焦急地在身上所有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她上衣的口袋里有一只签字笔、一本便签纸,一个没拆封的三毫升注射器和两根棉签。
裤子的口袋里只有一团卫生纸和一小袋狗狗零食。
魏清潭把幼崽的嘴轻轻捏开,用两根棉签试图把它口腔里的分泌物清理干净,接着用去掉针头的注射器,慢慢吸取口腔里的粘液。
可惜注射器头部不够软,怎么也吸不起来,狼崽的口鼻已经有些泛紫,显然它正处于缺氧状态,抬头匆忙一看,三双幽幽的狼眼锁定在她身上,魏清潭只感觉全身紧绷,汗滴顺着额角滚落。
要不用甩的?
利用惯性把气管里的羊水甩出来?
可她紧接着又想起不久前看的文献,上面提到这样做会诱发新生动物的癫痫,视网膜充血等问题…
魏清潭并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兽医,对生产接产的了解也仅限于书籍资料和工作后为数不多的几次实践,此刻赶鸭子上架,一时间竟无法取舍。
她纠结得皱紧眉头,拿着注射器吸羊水的手越来越抖,最后,她在三只狼震惊的目光里,一把将幼狼的口鼻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