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树枝熟稔地牵起她的手,跟上了蝴蝶和咬风的步伐,她看见乌鸦游云也加入了他们,它正站在蝴蝶的背上,姿态骄傲得像是海盗船的船长。
秋意渐深,一路上的树基本都变得光秃秃的,因为昨天的雨,地面变得有些泥泞,穿行在杂草灌木之间,走起路来十分费劲。
魏清潭身上的外套已经无法抵御清晨寒冷的空气,她使劲跺着脚希望能尽快热和起来,树枝似乎明白了她的困境,伸开手臂把她揽入怀中。
魏清潭闻到树枝身上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混杂着狼的气味,她的身体像是披上了一件毛绒外套一样,迅速地回温。
小狼崽们腿短,大狼走一步,它们要捣腾十步才能赶上,再加上那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时不时就会掉队,这时只好停下来等一等,魏清潭也得以休息片刻,没几下就把背包里装的几个果子吃掉了。
这果子外皮是橙色,果肉是淡粉色,吃起来有些酸涩,口感很像香蕉,是魏清潭这段时间以来最喜欢的果子,因为它既可以补充一些水分,也带来一定饱腹感。
在原来的世界时,魏清潭就不是个热爱户外运动的人,她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走过这么长的路,不仅路程长,道路还十分崎岖。她只感觉自己的脚底又痒又疼,腰酸背疼几乎无法站直。
身体不适的同时往往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就连树枝好几次和她搭话,她都无力回应,只是疲惫地摇摇头。
傍晚时分,她的脚已经一步都快迈不出了,还被游云嘲讽了一番,树枝把乌鸦赶走,将她背了起来。
魏清潭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拖了后腿,讨好般伸出手摸了摸树枝毛绒绒的脑袋,指尖穿过第一层比较粗糙的狼毛,摸到了第二次柔软蓬松的绒毛。
树枝十分受用,蹭了蹭她的掌心。
天色暗下来后,蝴蝶选了一处较为开阔的草地停下来,魏清潭和树枝默契地留下帮忙看狼崽,咬风和蝴蝶以及那只乌鸦则离开去打猎了。
水花和滚草靠着树枝昏昏欲睡,零食的精力却像是挥霍不完一样,在树根旁蹦来蹦去,前爪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魏清潭凑近一看,这小崽子居然抓住了一只大蚱蜢。
零食似乎知道还有正餐等着自己,对手上的小点心也没有兴趣,几巴掌拍死便又去找别的乐子。
魏清潭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捡起那虫子的尸首,塞进外套口袋里。
大约一小时后,蝴蝶和咬风回来了,她叼着吃了一半的兔子给树枝,咬风则负责喂孩子。
蝴蝶再次在魏清潭面前化作人形,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歉意:
“魏清潭医生,我没有找到你的食物…”
魏清潭赶忙摇摇头:
“没事!我今天在路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蝴蝶当然知道她在撒谎,手掌按住人类的脑袋,想把她按到怀里,魏清潭顺势一倒,随后立马意识到蝴蝶想喂她奶喝,涨红了脸跳开。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魏清潭疯狂摆手,蝴蝶见她执意拒绝也不再强求,转头去找小狼崽们了。
其实在他们离开洞穴前,魏清潭能找到的果子就不多了,每天能摘到四五个都算是大丰收,更何况大多数果子都不顶饱。
腹中的空虚感让魏清潭两眼发昏,她几乎能感觉到胃液在灼烧着胃壁,带来一阵阵的刺痛。
树枝撕咬着那半只兔子,以往看到狼进食的画面,魏清潭都会移开视线,因为场面过于血腥激烈,可现在她却像是着了迷一样,双目死死盯着那块红色的模糊。
要是有火就好了,魏清潭一边想着,一边从树叶背包里掏出她的钻木取火工具,又开始不知道第几次的尝试。
毫无悬念,幸运女神今天也没有眷顾她。
又冷又饿,魏清潭躲在树枝的怀里艰难入睡。
夜晚的丛林冷得让人想哭,强烈的饥饿感驱散了睡意,魏清潭忽然有些后悔傍晚时没有接受蝴蝶慷慨的馈赠,她借着月光,望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现在爬到蝴蝶怀里去,她会不会还愿意给她奶喝?
纠结半晌,魏清潭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养育狼崽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食物匮乏的时候,还是把奶水留给狼崽们吧。
她想起口袋里那个蚱蜢的尸体,又想起了在求生节目上看到的那个生吞一切虫子的男人。
魏清潭摸索着掏出那只蚱蜢,它的四肢如同折纸般曲折着,身体像是一截枯枝。
“蛋白质,这是蛋白质..”魏清潭在心底默念着,眼一闭心一横将蚱蜢整个塞进嘴里。
蚱蜢细长的四肢刮蹭着她的口腔内壁,她只好壮着胆嚼了几下,所感觉到的只有硬质的外壳和外壳破裂后黏糊浓稠的液体。
魏清潭不愿细细品味,她强忍呕吐感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未完全嚼碎的外壳一路刮着她的食道而下,而她的五官早已因为强忍痛苦皱成一团。
良久,月光照在她被泪水浸透的眼睛,那双眼睛眨了眨,接着便缓缓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