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她想要做的事。”舒屿又把手往上托了托,不让谈舟的目光下落,“这样做她会开心。所以,我们就尊重她,好吗?”
谈舟被迫对上舒屿那双水灵灵、又闪着光的眸子。
琥珀一般,晶莹剔透。
他知道,同为女性,又是局外人,舒屿永远都能比自己更理解、更共情冯臻。
所以他不再反驳,只是默默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股东大会了。”舒屿放下手,转而搭在谈舟的双肩上,“我们可一定要加油啊,不能辜负你妈妈的努力。”
谈舟最近经常会听到舒屿说“我们”。
他原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喜欢这个词。
他笑了笑,捏了下舒屿的鼻尖。
“会的。我们一起加油。”
-
七月的末尾,江城上空全是被挤压到无处可逃的热气,反复翻涌。
空调恒温的诺大会议室内,空空荡荡,凉意袭人,与窗外截然是两个世界。
谈舟端坐在会议桌最前方的主位上,双手交叠,脊背挺直,眼神落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舒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伴随着她永远温暖的掌心,轻轻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恭喜你。”舒屿终于笑开,长舒了一口气,“谈董事长。”
这一声轻唤终于抓住了谈舟的神思。
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似乎能听到“咯吱”的声音。
“小屿。”他声音干涩,像在磨砂纸上打磨下这几个字,“我们成功了。”
舒屿站起身,将谈舟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是的,我们成功了。结婚时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谈舟。”
从今天起,谈氏,只姓谈舟的谈。
舒屿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哭,也当真红了眼眶。
这场仗真的打了太久,单是她都觉得很累,何况已经挣扎了数年的谈舟。
舒屿无法想象,之前一直单打独斗的谈舟,会有多孤独。
她忽然很心疼他。
疼得心上戳了洞,汩汩冒着血似的。
舒屿将他抱得更紧,却不知道是他更需要这个拥抱,还是她更需要。
“我们回家吧。”
谈舟道。
舒屿吸了吸鼻子,感觉神色恢复正常之后,才撤开身。
“好。”
回家的路上,舒屿连着切了好几首歌,终于换到一首欢快的音乐,她小声哼唱着,从来没有觉得从谈氏回意阁的路这么宽敞过。
但她还是不能去细想谈舟走到今天这一步所经历的痛苦,一想,她就又忍不住鼻酸,然后就只能更大声地唱歌,掩盖那些情绪。
今天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她不想伤春悲秋,把气氛搞得悲伤。
到意阁之后,舒屿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电梯上,她叽叽喳喳地在谈舟耳边不停说话,但谈舟丝毫不觉得她吵,她说话时就看着她的眼睛,每一句都认真回应。
“一会儿怎么庆祝?”
“你想怎么庆祝?”
“这个喜事实在是太大了,我觉得我应该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
“那恐怕就要乐极生悲了。”
“谈舟!你什么意思!”
两人打打闹闹地下了电梯,舒屿作势去打他,谈舟不躲,任她软绵绵的拳头砸在胸膛和胳膊上,肌肉记忆般在密码锁上输入数字。
下一刻,大门打开。
“Surprise!”
舒屿的手还举在空中,循声扭头往门内看去,发现舒瑾和韩翎一人举着蛋糕,一人开着香槟,扯着两个超大的笑容看向他们。
舒屿呆愣了一下,下意识去寻谈舟的目光,发现他也一脸意外,悄悄朝她耸耸肩。
“姐,你们怎么……”
“哎呀,都愣着干嘛,进来呀。”
舒瑾把蛋糕放在旁边架子上,拿来两个帽子,一个给舒屿戴上,一个塞到谈舟手里。
“我们计划了好久呢,就怕被你们发现!还好谈舟上次说过密码是你们结婚纪念日。”
韩翎也神色兴奋,转身往架子上摆好的两个酒杯里倒香槟,一边倒一边不停碎碎念着他们多么小心翼翼地准备惊喜,然后被舒瑾一脚踹闭嘴了。
舒屿顶着滑稽夸张的彩色庆祝帽子,身体仿佛踏在云上一般飘飘然然。她的视线缓慢挪动,从无奈但认命戴帽子的谈舟,到举着杯子朝他俩递过来的韩翎,最后落在眼神骄傲又心疼、满眼都是她的舒瑾身上。
舒屿感觉世界美好得不真实。
她忽然坚持不住了。
下一秒,舒屿冲进舒瑾的怀中,终于放肆地、大声地、上气不接下气地,痛哭流涕。
“呜呜呜呜呜呜哇!姐姐,姐姐,我好开心啊!!!”